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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眼哭泣与奉献承祭的花束扰动原先的静穆状态——为什么观看,面对面会造成如此大的断裂质变?哀悼或赠礼与奉献,眼与观看的神秘神圣仪式,如美杜莎那般。因为相机镜头的观看,招致另一个观看的回应,光与暗分裂,昼与夜出现在美感意向启动中,客体对象披上意识的白袍,原本只是欲望与意念的碰触客体物性:
    
    “在纯思维观念的夜空出现了‘质的光辉’,从而它从事物之虚无的黑夜中竖起形囊,于是昼与夜的对立统一了,而质量世界的事物因昼夜的对立统一而构成。”[19]
    
    
    在这苏菲神秘片刻,事物本质从虚无黑夜获取短暂形式,那是涌动与迷雾弥漫交混的时候,影像中暗黑部分与无时却浮现黏滞其上的霉斑,另一种伤痕。而当物体、客体被美感意识驱动后而具有形体,“黑暗中的形囊”,那是纠缠混淆的形貌“漫衍迷雾”,“错误与正确被展现,恐怖与希望被显明,制约与放纵纠缠着形态的衣钵”[20]。
    庞大四散蔓延沙漠般的白袍衣服头巾,纠缠的形态衣钵,仍烙记着时间、空间与记忆的印痕,他们必须溶入黑暗,摆脱人格形态后,完全消解主客而成为他于存在,走出存在之外的他者与女性:
    
    “在这里,客体既不理解赏与罚,又不知道定与乱,也不理解恐怖与希望,因为恐怖与希望乃是关联着过去与未来这个时间因素的,而客体却是沉沦在既无过去,又丧失了将来,只有广延的同一体汪洋之中。”[21]
    
    
    没有时间的绝对广延,外方的沙漠,此处所言的同一体海洋,没有时间的时间性展露,走出原罪与律则的权衡,因此当然是绝对的原初混沌(chaos)—没有秩序必要(“不知道定与乱”),没有恐怖也无希望。这种的绝对他者,既无弥赛亚,也无神启和救赎的苏菲哲学—神学。候机楼里的北非阿拉伯人,令人不安地呼唤《堤》所曾碰触到的世界现象,另种启示录。那片白门上,阴影偶然带出的虚拟十字架圣像象征的反喻,并列对比粗糙直列深沟伤痕的深色灰泥肌理,深陷光照不让逸出伤口之外。
    
    
    为什么偶然会让光在金属门把投射一道暗影转化原先的物质材料?阴影交会闪烁虚拟一个不可见的向度指标,和那位直视镜头对望者,共同动摇影像自身的封闭性,安逸观看所见被悬置。我们要看什么?这不就是一幅即时捕捉影像,除了表面的人物光影变化,偶然意外不是被影像牢牢锁住?
    让-吕克·马里翁批评影像出现之后,取代起源、原物,阻挡观看者回到源头,影像如同一无所不在的屏幕,隔阻并营造出另一个虚拟世界,反世界。影像取代事物,影像即事物的幻想被丰沛的观看可见物欲望催生并强化。
    忘了影像所来之处,抛弃影像事物,此即不再思索,想观看不可见;更彻底抹除可见与不可见的源生关系,自愿被囚禁在影像—囚牢享受不断增生复制的自我影像在反世界。马里翁称之为影像灾难洪水。
    从新审视不可见,让圣像从反圣像灾难毁灭中重生,对抗新的形上学偶像崇拜虚幻。观看不可见,马里翁问,如何可能以感性观看,去看见不可见,在一个可视的面孔之外去看另一个观看:
    
    “我激情地观看,在他者的脸孔上只见到一个仅有的区域,那里没什么可视。—(如)双眼的瞳孔,幽暗空洞。为什么特许授权给那个无任何可视之处——正是如此。因为这完全不可见不会寄存任何新的可见,也不会有反—可见。就只是他者对我的不可见观看之起源。我看不见他者可视的脸孔,……只是他者脸孔上幽暗瞳孔中涌现的不可见观看。简单说,我看见可视脸孔之他者。”[22]
    
    
    “幽暗瞳孔中涌现的不可见观看”,那位直视镜头赠与我一不可见的观看者的不可见的观看,走出闭眼沉思或睡眼的不可见者。不可见观看的赠礼,拯救影像和我的不可见观看沦为只是可见的影像,被囚禁在视界里。汲取自由从深不可测的黑暗瞳孔,抚掠波浪起伏的白袍上跳跃舞动的光波。
    光影拟构的十字架,强化物之不在的不可见性,不可见性的原型,不可见的神圣性从影像毁灭废墟中树立。马里翁自问,“十字架能给予什么可见的,它能否提供原型的某种类别?”[23]这个简单木头架子,如何能创生出如此巨大的神圣性与不可思?这正是在于它不具任何类似性,也不会有影像的复制和奇观场景特质,它就是不可见自身,不受到人对不可见的抗拒暴力影响,而同时它也是影像之终结,圣像的开始,可见与不可见的交会处。终结影像,一如苏菲思想所言走出形状(态)的迷雾,不被纠缠,远越恐怖与希望,十字架上,神性放弃的转化(la transition kenotique)即悲悯的赠礼,超越死亡:
    
    “十字架类型—十字架符号—带着标志指出,不可见的神圣彻底没有保留的赠与,如似它也在那里放弃其荣耀的随即闪耀。不可见的无法挽回标志在可见中而采取十字架的形象。”[24]
    
    
    圣像就从十字架上回溯,起源性回溯三一性。直视相机的黑暗瞳孔和十字架拟像双重地开启不可见的可能,给予某种不可言说,明指的神圣性。拯救影像只是影像,只是光影场景的难以回避灾难威胁,逃逸出影像泛滥的虚无命运。
    “旅客倒影”强烈暴力的户外阳光驱赶任何阴影,连带不可见也似乎无处可逃。旅客行走在中介空间,一边是外面的停机坪,开放巨大空间;另一边是巴黎铁塔小模型纪念商品,指射性坚实不可移。人被夹在透明玻璃之间,玻璃屏幕倒影重叠虚化人成为魅影,他不是镜像,也非镜外实物,他存在于镜与镜之间的不明确但又清晰的中介过渡状态,某种正在生成变化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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