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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露天市场与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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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两派人士都前往苏黎世——战争并非监狱——“火鸡”计划受阻——记住我们都处于极端斯坦下



两种职业


让我们来看看约翰和乔治这对孪生兄弟的命运吧,他们都出生于塞浦路斯,目前都住在大伦敦地区。约翰25年来一直在一家大银行的人事部门任职,负责全球员工的调动和外派;乔治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约翰拥有一份完全可预测的收入(或者他是这么认为的),享有福利和4个星期的带薪年假,还有因在公司效力25年而被授予的一块金表。每个月,约翰都要存3 082英镑到英国国民西敏寺银行的支票账户。部分是为了偿付他在伦敦西区房子的抵押贷款,部分是为了支付公用事业费和买羊奶酪的费用,剩下一点点作为自己的积蓄。约翰过去常常在人们还在睡懒觉的周六的清晨早早起床,心情愉悦地告诉自己“生活是多么美好”,直到金融危机发生,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裁员,失业将给他带来重大打击。作为人力资源方面的专家,见多了即将退休的员工遭受辞退,漫长的职业生涯就此终结,再也不能回归职场了。

乔治与他的哥哥住在同一条街上,驾驶着一辆黑色的出租车。为了获得这张执照,乔治花了3年时间努力记住大伦敦地区的街道和公路,这也扩展了他的大脑额叶,给了他在路上搭载乘客的权力。乔治的收入存在极大变数。运气好的日子,他能赚几百英镑,运气不好则入不敷出,但是,年复一年,他的平均收入与他哥哥的收入相差无几。到目前为止,在乔治25年的职业生涯中,他只有一天是一笔生意都没做成。由于收入的起伏性很大,乔治总是抱怨自己的工作没有哥哥的工作稳定,但实际上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乔治的工作其实更稳定一些。

这就是生活中的核心错觉,即认为随机性是有风险的,是一桩坏事,消除随机性,就可以消除风险。

技术工人,比如说出租车司机、妓女(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行业)、木匠、水管工、裁缝和牙医,他们的收入有一定的波动性,但他们的职业对于“黑天鹅”事件,也就是能够完全切断其收入来源的事件,有着强韧的抵御能力。他们的风险是显而易见的。这与公司雇员不一样,后者一般不承受波动性,因而如果接到人事部的电话告知他们被解雇,他们只会大感意外。雇员的风险是隐性的。

幸亏收入的波动性,技术工人这类职业才带有一点儿反脆弱性:小的变动促使技术工人不断地从环境中学习,并在持续的压力下保持竞争力与适应力。请记住,压力就是信息:技术工人由于有持续的压力而不断获得调整的机会。此外,他们还有机会获得一些意外的礼物和惊喜,以及自由选择的权力——这可是反脆弱性的一大标志,我们将在第四卷中进行讨论。乔治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接到一个离谱儿的订车电话,对此他完全有权力拒绝,比如在上次冰岛火山爆发的恐慌中,当英国航运交通完全关闭时,一个富有的老太太要求他开车送她到法国南方参加一个婚礼,往返行程有2 000英里。同样的,一个妓女说不定也有机会遇到一个极其迷恋她的富翁,他可能会赠送她一颗非常昂贵的钻石,甚至向她求婚,而且看上去她不用等多久就可以继承那个富翁的遗产了。

乔治的工作时间完全由自己决定,直到不想工作为止(许多人到80岁了还开出租车,主要是为了消磨时间),因为乔治是自己的老板,而他的哥哥在50多岁时却失业了。

这两种收入波动之间的差别也存在于政治系统中——事实上,正如我们在接下来的两章内容中将看到的,这种差别还可见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为消除随机性所带来的结果相当于约翰的收入:清晰、稳定,但很脆弱。这样的收入经受不住大的冲击,随时可能变成零(如果约翰出生在一些福利型国家的话,可能还能领到一些失业救济金)。自然随机性带来的结果则更像是乔治的收入:经得起非常大的冲击,但也必须承受每天的波动性。此外,请注意波动性有助于改善系统(因此才会出现反脆弱性)。如果出租车司机或妓女在一个星期内的收入不断减少,这无疑向他们传递了有关周围环境的信息,提示他们应该去这个城市里客户常去的地方;如果约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收入,更会促使他们更新自己的技能,另谋出路。

此外,对自雇人士来说,一个小的(非致命的)错误可以传递出宝贵的信息,引导其采用更合适的方法;可是,对于约翰那样被他人雇用的职员来说,犯下的错误会被永久记录,提交人事部门存档。尤吉·贝拉曾经说过:“我们犯了错的错误。”——对约翰来说,所有的错误都是错的错误。自然偏爱小的错误(没有这些小错,遗传变异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人类却不喜欢错误,因此,当你依赖于人的判断时,你就只能任凭厌恶反脆弱性的心理偏见的摆布。

所以,唉,人类害怕第二种波动性,意图努力保护系统却无知地弱化了系统,或者泯灭了它们的反脆弱性。换句话说(这一点值得我们在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时再三强调),这种规避小错误的方法将导致下一次所犯的错误更加严重。

集权制大国类似于约翰的收入,而城邦制模式则犹如乔治的收入。约翰有一个大雇主,乔治则有许多小雇主,后者可以选择最适合他的最佳雇主,因此,在任何时候都有“更多选择”。事实上,表面上看上去很稳定的其实很脆弱;而给人以脆弱假象的其实却很强大,甚至具有反脆弱性。

你在一个系统中看到的波动性越多,其实它越不容易遭遇“黑天鹅”事件。现在,让我们用瑞士的故事来探讨这种理念在政治制度中是如何体现的。



列宁在苏黎世


最近,我在苏黎世一家由咖啡馆改建的高档餐厅里细究一份高价菜单,菜单上所标注的饭菜价格至少是美国同等质量饭菜价格的3倍。最近的全球金融危机让瑞士比以前更像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推动其货币大幅升值,可以说,瑞士是全球最具反脆弱性的地方,它从世界其他地方遭受的冲击中受益。我的朋友——一位作家告诉过我,当年列宁住在这里时,曾在这个咖啡馆里与达达主义诗人特里斯坦·查拉下棋。是的,就是这位俄国革命家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后被称为列宁,曾在瑞士小住过一段时间,绘制以中央集权的方式自上而下建设伟大的现代主义国家的宏伟蓝图,也可以说是一次最大的人类实验。

瑞士的各大主要城市,如苏黎世、日内瓦、洛桑都留下了政治流亡者的踪迹:从被伊斯兰主义者驱逐的伊朗王室,到执行“B计划”的最新非洲当权者,甚至伏尔泰都曾在瑞士隐居过,住在费内,靠近法国边境的日内瓦郊区(当时此地还未加入海尔维第共和国)。深谙“狡兔三窟”之道的伏尔泰在惹恼了法国国王、天主教会或其他当权者后,就会逃到费内躲起来——人们通常所不知道的是,伏尔泰还常常因为经济原因躲到这里。伏尔泰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富裕商人、投资者和投机交易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大部分财富都来源于他在压力下产生的反脆弱性,他在早期流亡时期就开始了财富的积累。

因此,与伏尔泰一样,来到瑞士的流亡者的流亡原因有很多。比如出于财务安全方面的考虑从动乱地区逃到瑞士的流亡者,他们的特征很容易识别,昂贵而单调的衣服、平淡的词汇、做作的举止,以及昂贵(华丽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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