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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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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己今天又被童小军当了道具,心里很是不舒服。想着想着,脑子里又回想杜英刚才说的那番话。他忽然觉得杜英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透露出一种陌生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杜英再也不是当年长亭的那个小姑娘了。秋林又想自己,长亭时,尽管半夜饿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半块饼干都没拿过。可今朝罐头厂回来,却能明晃晃载着别人送的两箱罐头回家。

秋林想一阵,想得心烦,终于倦意上头,这才侧身沉沉睡去。



2


下午下了场雨,天气凉快起来。临下班时,鲍主任打秋林办公室电话,说天气凉爽,让他约一下知秋,一道去小花园吃夜饭。小花园是最近城里最红一只饭店,老板最擅长烧猪鱼番薯面,据说这手艺来自他父亲,他父亲曾经给汤恩伯做过厨师。猪鱼越大越好吃,但越大越难烧出滋味。小花园这老板戴副眼镜,斯斯文文,不像厨师,倒像个读书人。饭店就开在家里,院子里放一只煤饼炉,一只铁锅,绣花一样,将一条尺把的猪鱼烧得丝丝入扣。

知秋说秋林会算命,自己刚从广东谈生意回来,就打电话约自己吃饭。秋林说不是自己会算命,是鲍主任会算命。说了些闲话,鲍主任问知秋,你会不会打麻将?知秋说,会一点。做生意,有时也陪一陪。鲍主任说,那我们夜里玩一下。秋林听了,心里不大情愿,但又不好明推,只说,三个人也打不了啊。鲍主任说,知秋,你再去约一个来。龚知秋想来想去,起身说,倒是有个人,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看。

知秋出去,鲍主任点一根香烟,说,也不晓得为什么,最近总想打麻将。麻将真是个好东西,说说笑笑,来来去去,多少闹热,一夜时间飞快就过去了。真是何以解忧,麻将上手。

秋林点头附和,心里却不情愿。他一点都不钟意打麻将,杜英也不欢喜他打,但鲍主任都说了这样闲话,不陪是肯定不行。只能在心里指望知秋寻不到人。

正想着,知秋推门进来,说,约好了。

鲍主任说,约了谁,我熟悉吗?

知秋说,你不熟悉,秋林熟悉。

秋林一愣,哪一个?

知秋却卖个关子,说,等下见了就晓得。

麻将在知秋厂里打,是个小仓库,叠了一堆包装箱。点了蚊香,一只吊扇在头顶哗哗响。知秋泡茶,鲍主任不要喝,说,太热,有没有什么凉的东西。知秋便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啤酒,让大家当饮料喝。

三个人喝着冰啤酒,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上楼,是皮鞋后跟的声音。秋林一愣,似乎来的是个女人。门推开,秋林一愣,竟是黄埠供销社的杨会计。鲍主任看见杨会计,也一愣。鲍主任说,原来是个美女啊,难怪知秋卖关子。

知秋介绍,这是杨会计,黄埠供销社上班。

鲍主任说,这样啊,我竟没有见过,我这个供销社主任失职了。

鲍主任问杨会计会不会喝酒,杨会计说会喝一点,鲍主任赶紧让知秋给杨会计也拿一瓶冰啤酒来。杨会计见三个人都对着瓶子吹,对知秋说,你再给我拿个杯子。

四个人坐下扔骰子。杨会计坐鲍主任下家。许是杨会计在场缘故,鲍主任闲话特别多,心思全不在麻将上,常给杨会计吃碰。杨会计手气本身就不差,鲍主任牌打得松,更是手红得着火,几乎一直在赢。麻局结束,三家输,杨会计独赢。鲍主任输得最多,情绪却最高。

鲍主任说,杨会计,今天的牌局真是应了一句老话。

杨会计问,什么老话?

鲍主任说,三仙归洞啊。

杨会计听了,稍稍愣了愣,明白意思,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麻将打完,鲍主任提议再去吃夜宵。杨会计说自己夜里不吃东西,怕胖。说完,便告别骑自行车走了。知秋提议三个人去吃,鲍主任却兴趣索然,说,不吃了不吃了,三条光棍有什么好吃?还是早点回家安稳,家里还有个许红妆,每日里盯贼一样,也是烦的。

三人便散了。秋林骑车回家,站在门口清点,输了一百多,袋里还剩下三十元零钱。秋林将三十元零钱整理得平直,折叠起来,放进表袋,轻轻推门进房间。床上只有杜英一个。

秋林说,禾禾跟姆妈去睡了啊?

杜英说,我怕你夜里回来晚,吵醒他。

秋林说,鲍主任一定要打麻将,只好陪着。

秋林将三十元零钱取出来,放在床头。

这是今朝打麻将赢的,明天你下班,路上带点烤麸牛肉回来,你钟意吃。

杜英没响。秋林躺到床上,又解释,我晓得你不欢喜我打麻将。我也是真不想打,可鲍主任他们三缺一,实在没办法。

杜英说,也不是一点不让你打,只是要少打。你一个月赚多少工资,怎么输得起?再说了,打麻将太伤身体,打一夜牌,还要熏一夜烟,对身体不好。

秋林连连应了,躺下睡觉。第二天起来,杜英已经早早走了。秋林穿上裤子,一摸裤袋,却发现杜英把那三十元又给装回去了。秋林心里有些惭愧,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打麻将。

发誓声音刚落,第二日夜里,鲍主任又安排麻局,照样是秋林知秋,还有那个杨会计。秋林晓得,鲍主任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是欢喜打麻将,而是欢喜跟杨会计打麻将。一来二去,杨会计跟鲍主任也熟了起来。起初,杨会计多少有些装扮,显得拘谨。熟了,也是放开了。一手打牌,一手夹一根摩尔香烟,风情万种,弄得鲍主任都不看牌,只看着杨会计吃烟,看得入迷,好几次都做了相公。秋林心里暗暗叫苦,鲍主任欢喜杨会计没错,只是连累自己吃这冤枉官司。

麻将散了,鲍主任用车子送杨会计回去。现在,杨会计已经不会推却了。鲍主任倒是客气,问秋林要不要搭车,秋林也不是憨头,晓得鲍主任假客气,便说自己要留下来跟知秋说点私密闲话。

只剩两人,秋林便跟知秋诉苦,说,我赚这几块工资,家里开销都紧张,哪里打得起麻将?可鲍主任叫,又不好不来,真是头痛煞。

龚知秋说,只要你家杜英不计较,钞票是小事情,我现在做生意,手头总比你吃公家饭宽松些,你那几块麻将钿,尽管跟我拿。

秋林摇头,说,这倒不用。这算怎么回事?唉,也是怪,怎么现在人突然作兴打麻将了。不是说麻将是旧社会糟粕吗?

龚知秋说,这谁说得清?你想想,我们小辰光,家家户户饿肚皮,饿死人的事情都常见。这才过了多少年,你看现在的人每日大鱼大肉。小时看连环画,地主家才吃得好,依我看,现在倒比那时地主都吃得好。

秋林说,我是没办法,打麻将我是真提不起什么兴趣。这一阵,不晓得鲍主任怎么回事,这么迷麻将。

知秋笑笑,说,你不晓得,最近他老婆宁波回来了,管得紧,样样事情不让他碰。唯独麻将不管,只要求鲍主任回去,将赢来的钱上交,她就没有闲话。

秋林失笑,说,还有这样事情。

知秋说,你别看你不欢喜麻将,当性命一样的大有人在。我一个朋友,欢喜麻将,但平时老婆不让打,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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