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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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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會議室裡隻有柴原一個人。

今天并沒有重要的會議,他在這裡隻是因為需要一個能獨自思考的環境。

柴原坐在以往開會常坐的位置,專注地審視着桌面上的材料,目光不住地反複遊移,想努力從雜亂的線索中找到一絲内在的聯系。

因為在現場發現了一張糖紙包裝,上面有張睿斯的指紋,負責此案的同事都已經将張睿斯的死視為普通的服毒自殺。但是,隻有柴原仍然堅持認為存在他殺的可能。

房間反鎖,唯一的窗戶隻能推開大約五厘米,人不可能通過,就算能擠出去,外面也是五層樓高的外牆,沒有逃生的通道。房間鑰匙被發現放在死者褲子口袋裡,乍看之下并沒有可疑之處。但想要自殺的人,通常會為自己尋找或創造一個不會被打擾的隔離空間。以往經手的案件中,有很多人是選擇在自己卧室自殺的。一般會鎖好房間,收起鑰匙才開始實施行動。但不管是在自己房間還是陌生的地方,自殺者不會特意把鑰匙裝進口袋。

試想一下,張睿斯好不容易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溜進了教師休息室,鎖上門,還要特意把不屬于自己的鑰匙揣進兜裡。這麼做總讓人感覺怪怪的。生無可戀的人有什麼理由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帶在身上呢?

上周五,也就是案發當日,當柴原從勘驗人員口中得知這個細節時,他便察覺到了現場一種莫名的不和諧感。因此,柴原特意詢問了鑰匙平時放置的地點,而正如那個男老師所說,鑰匙平時就挂在門後的牆上,那麼張睿斯鎖好門後隻要随手挂回去就行。這樣才是最自然的做法。

隻是,身邊同事對柴原的想法大都不以為然。雖然沒有人直接表現出否定的态度,但基本将案件視為自殺了,隻是上級對柴原的調查并不幹涉,任由其沿着自己的方向繼續挖掘線索。然而案件已經過去幾天了,柴原依然沒有發現什麼關鍵性的證據。

這也難怪,鑰匙放在哪裡這種事和個人習慣有很大關系,甚至與死者死前的情緒有關也說不定。所以,即使問過張睿斯的家人也沒有得到特别有價值的信息。在調查中淨是些毫無用處的收獲,當然也無法獲得同事的支持,現在柴原成了孤軍奮戰的人。

“鑰匙⋯⋯通常不就是放在口袋裡嗎?”

沒想到警察會問這個問題,大概也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小事兒,張睿斯的父親回答的語氣聽起來很不确定。

就算沒有頭緒也并不意味着這是錯誤的偵破思路,相反抓住案件的疑點,找出背後的答案才有希望讓真相浮出水面。

想到這,柴原站起來,走到窗台邊上,把玻璃窗開到最大,室内清涼的空氣這才流動起來。

除了鑰匙,還有一點讓柴原想不明白,那就是死者手裡攥着一朵白花。

其實說“一朵”有點勉強,由于死者過于用力,花瓣已經被攥成了一團。刑偵部門的人員對花瓣做過分析,花本身并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在學校裡有不少開白色花的植物,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廣玉蘭,現在正在花期中。

可是張睿斯為什麼要握着花瓣自殺呢?這種做法有什麼特别的寓意嗎?

柴原兩手交疊抱在胸前,臨窗站立。樓下院子裡偶爾有人進出。早就已經是午休時間了,柴原倒并不急着去吃午飯。

這幾天,他私下和幾名張睿斯的同學見過面,事實上學校裡并沒有誰會特别留意那些樹,有的學生甚至叫不出廣玉蘭的名字。這并不奇怪,随處可見的東西通常都不會惹人關注,學生時代應該有更吸引他們的事物才對。

柴原又想起了韓立洋的死,這件事已經認定為意外事故了。但他也不覺得這是單純的意外。

天台周圍的女兒牆高度大約到成年人腰胯的位置,假設韓立洋會出于某種原因站上去,挎着單肩包的做法隻會破壞平衡感,放在天台上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無論是自殺還是意外,書包都是多餘的物品,同樣地,張睿斯的死亡現場也存在解釋不通的細節。不能簡單地看待這兩起案件。

短短半個月,這所學校就有兩名學生死去,柴原感到很傷腦筋,他曾試着從這兩件事中發現什麼共同之處,可惜行不通。

根據關月青的證言,她是在上周五四點半左右離開實驗室去找張睿斯的,可是在上課伊始就發現張睿斯不見了,這幾日通過詢問張睿斯的同學得知,直到上一節課下課張睿斯都在實驗室,而下課時間則是四點,再考慮先前對死亡時間的推測,張睿斯的死發生在下午四點至四點二十分之間。

這二十分鐘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如學生的證言,在此期間出入實驗室的就是兩個班的同學以及魏立行,倘若兇手存在于這些人之中,誰有可能實施謀殺呢?而最重要的是,兇手又是怎樣布置密室并成功脫身的?現場的窗戶的确是開着的,但五厘米的縫隙人類是絕對無法通過的。

目前隻有疑問,可靠的證據卻無處可尋。令人欣慰的是,張睿斯的家人已經同意進行屍檢,最遲下午就能看到解剖報告。

但願能夠發現有用的信息,柴原心想。

還有三十分鐘左右最後一場考試就要結束,這會兒已經有考生接二連三地從教學樓出來了。

關月青又一次核對着本校學生的名單,目光從那幾個正走出的學生臉上一掃而過。

“别看了,總有幾個非得磨蹭到最後不可。”魏立行在一旁适時阻止。

“會不會是物理太難了?”

“不如說是實力不濟。”魏立行不客氣地挑明。

又有幾名學生嬉笑着走出對面的教學樓,他們大概發揮得很滿意。關月青微眯着眼辨認了一番,沒有熟悉的面孔,不是自己的學生。

“還差多少人?”

關月青以筆尖在名單上依次數着。“二十六個。”

“我說什麼來着。”

魏立行轉過身,一隻腳蹬在花壇邊緣,酸脹的小腿才舒服些。他們在考場外已經站了一整天。

會考的筆試隻有一天時間,即一天之内要完成四門理科的考核。作為老師,為了保證每一位學生準時參加、順利完成考試,關月青和魏立行也要承擔起“場外監督”的工作。

今天一早關月青便來到考場外,按照計劃,每科開考前學生都要在人名表上簽到證明出席。能夠統一行動的也隻有入場環節,答完題出來時就沒有這股掌控力了。也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别的什麼原因,前面的三場考試無一例外地總有人拖到最後一刻才肯交卷。站在陌生的校園裡,看着其他學校的學生陸陸續續地離開,關月青隻感覺自己的耐性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肯定有人會等到鈴聲響起時才出來的。魏立行不禁做了最壞的打算。

“真羨慕其他學校的老師,現在就能下班了。”關月青忽然感慨道。

魏立行向操場的方向望過去,遠處剛好有位女老師滿面春風地朝校門的方向走去。

“羨慕是沒有用的,我們遇上了資質平平的學生,隻能面對相應水平的工作。”

“真不知道重點校的工作是什麼感受,是不是一點心都不用操啊。”聯想到自己的學生,關月青歎了口氣。

“也不會輕松到哪兒去,隻是做起來比較得心應手而已。”

“得心應手?”

“怎麼說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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