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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書·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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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絕外傳本事第一
      問曰:“何謂越絕?”“越者,國之氏也。”“何以言之?”“按春秋序齊魯,皆以國為氏姓,是以明之。絕者,絕也。謂句踐時也。當是之時,齊将伐魯,孔子恥之,故子貢說齊以安魯。子貢一出,亂齊,破吳,興晉,疆越。其後賢者辯士,見夫子作春秋而略吳越,又見子貢與聖人相去不遠,唇之與齒,表之與裡,蓋要其意,覽史記而述其事也。”
      問曰:“何不稱越經書記,而言絕乎?”曰:“  不也。絕者,絕也。句踐之時,天子微弱,諸侯皆叛。于是句踐抑疆扶弱,絕惡反之于善,取舍以道,沛歸于宋,浮陵以付楚,臨沂、開陽,複之于魯。中國侵伐,因斯衰止。以其誠在于内,威發于外,越專其功,故曰越絕。故作此者,貴其内能自約,外能絕人也。賢者所述,不可斷絕,故不為記明矣。”
      問曰:“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任用賢者,誅服疆楚,何不言齊絕乎?”曰:“桓公,中國。兵疆霸世之後,威淩諸侯,服疆楚,此正宜耳。夫越王句踐,東垂海濱,夷狄文身,躬而自苦,任用賢臣,轉死為生,以敗為成。越伐疆吳,尊事周室,行霸琅邪,躬自省約,率道諸侯,貴其始微,終能以霸,故與越專其功而有之也。”
      問曰:“然越專其功而有之,何不第一,而卒本吳太伯為?”曰:“小越而大吳。”“小越大吳奈何?  ”曰:“吳有子胥之教,霸世甚久。北陵齊、楚,諸侯莫敢叛者,乘,薛、許、邾、婁、莒旁毂趨走,越王句踐屬刍莝養馬,諸侯從之,若果中之李。反邦七年,焦思苦身,克己自責,任用賢人。越伐疆吳,行霸諸侯,故不使越第一者,欲以貶大吳,顯弱越之功也。”
      問曰:“吳亡而越興,在天與?在人乎?”“皆人也。夫差失道,越亦賢矣。濕易雨,饑易助。”曰:  “何以知獨在人乎?”“子貢與夫子坐,告夫子曰:‘  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貢再拜而問:‘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吳。吳今未亡,宰何病乎?’後人來言不死。聖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何以言之?”曰:“種見蠡之時,相與謀道:‘東南有霸兆,不如往仕。’相要東遊,入越而止。賢者不妄言,以是知之焉。”
      問曰:“越絕誰所作?”“吳越賢者所作也。當此之時,見夫子删書作春秋,定王制,賢者嗟歎,決意覽史記,成就其事。”
      問曰:“作事欲以自着,今但言賢者,不言姓字何?”曰:“是人有大雅之才,直道一國之事,不見姓名,小之辭也。或以為子貢所作,當挾四方,不當獨在吳越。其在吳越,亦有因矣。此時子貢為魯使,或至齊,或至吳。其後道事以吳越為喻,國人承述,故直在吳越也。當是之時,有聖人教授六藝,删定五經,七十二子,養徒三千,講習學問魯之阙門。越絕,小藝之文,固不能布于四方,焉有誦述先聖賢者,所作未足自稱,載列姓名,直斥以身者也?一說蓋是子胥所作也。夫人情,泰而不作,窮則怨恨,怨恨則作,猶詩人失職怨恨,憂嗟作詩也。子胥懷忠,不忍君沈惑于讒,社稷之傾。絕命危邦,不顧長生,切切争谏,終不見聽。憂至患緻,怨恨作文。不侵不差,抽引本末。明己無過,終不遺力。誠能極智,不足以身當之,嫌于求譽,是以不着姓名,直斥以身者也。後人述而說之,仍稍成中外篇焉。”
      問曰:“或經或傳,或内或外,何謂?”曰:“  經者,論其事,傳者,道其意,外者,非一人所作,頗相覆載。或非其事,引類以讬意。說之者見夫子删詩、書,就經易,亦知小藝之複重。又各辯士所述,不可斷絕。小道不通,偏有所期。明說者不專,故删定複重,以為中外篇。”
      越絕荊平王内傳第二
      昔者,荊平王有臣伍子奢。奢得罪于王,且殺之,其二子出走,伍子尚奔吳,伍子胥奔鄭。王召奢而問之,曰:“若召子,孰來也?”子奢對曰:“王問臣,對而畏死,不對不知子之心者。尚為人也,仁且智,來之必入,胥為人也,勇且智,來必不入。胥且奔吳邦,君王必早閉而晏開,胥将使邊境有大憂。”
      于是王即使使者召子尚于吳,曰:“子父有罪,子入,則免之,不入,則殺之。”子胥聞之,使人告子尚于吳:“吾聞荊平王召子,子必毋入。胥聞之,入者窮,出者報仇。入者皆死,是不智也。死而不報父之仇,是非勇也。”子尚對曰:“入則免父之死,不入則不仁。愛身之死,絕父之望,賢士不為也。意不同,謀不合,子其居,尚請入。”
      荊平王複使使者召子胥于鄭,曰:“子入,則免父死,不入,則殺之。”子胥介胄彀弓,出見使者,謝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請有道于使者:王以奢為無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适乎?”使者還報荊平王,王知子胥不入也,殺子奢而并殺子尚。
      子胥聞之,即從橫嶺上大山,北望齊晉,謂其舍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帶河,其民重移。”于是乃南奔吳。至江上,見漁者,曰:“來,渡我。”漁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往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往過之,曰:“日昭昭,侵以施,與子期甫蘆之碕。”子胥即從漁者之蘆碕。日入,漁者複歌往,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為不出?”船到即載,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謂漁者曰:“子之姓為誰?還,得報子之厚德。”漁者曰:“縱荊邦之賊者,我也,報荊邦之仇者,子也。兩而不仁,何相問姓名為?”子胥即解其劍,以與漁者,曰:“吾先人之劍,直百金,請以與子也。”漁者曰:  “吾聞荊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購之千金。’今吾不欲得荊平王之千金,何以百金之劍為?”漁者渡于于斧之津,乃發其箪飯,清其壺漿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諾。”子胥食已而去,顧謂漁者曰:“掩爾壺漿,無令之露。”漁者曰:  “諾。”子胥行,即覆船,挾匕首自刎而死江水之中,明無洩也。
      子胥遂行。至溧陽界中,見一女子擊絮于濑水之中,子胥曰:“豈可得讬食乎?”女子曰:“諾。”即發箪飯,清其壺漿而食之。子胥食已而去,謂女子曰:“掩爾壺漿,毋令之露。”女子曰:“諾。”子胥行五步,還顧女子,自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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