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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隐公(元年~十一年,公元前722-前712年) 隐公十一年(公元前7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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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夏,公會鄭伯于時來。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傳】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争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蔔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

    公使羽父請于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賓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贶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

    十一年春季,滕侯和薛侯前來朝見魯君,兩人争執行禮的先後。薛侯說:“我先受封。”騰侯說:“我是成周的蔔正官,薛國是外姓,我不能落後于他。”

    魯隐公派羽父向薛侯商量說:“承君王和滕侯問候寡君,成周的俗話說:‘山上有樹木,工匠就加以量測;賓客有禮貌,主人就加以選擇。’成周的會盟,異姓在後面。寡人如果到薛國朝見,就不敢和任姓諸國并列,如果承君王加惠于我,那就希望君王同意滕侯的請求。”薛侯同意,就讓滕侯先行朝禮。

    夏,公會鄭伯于郲,謀伐許也。鄭伯将伐許,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宮。公孫阏與颍考叔争車,颍考叔挾辀(zhōu,車轅)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

    夏季,隐公和鄭莊公在郲地會見,策劃進攻許國。鄭莊公準備進攻許國時,五月十四日,在太祖廟内頒發武器。公孫阏  (子都)和颍考叔争奪兵車,颍考叔挾起車轅奔跑,子都拔出戟追上去。追到大路上,沒有追上,子都很憤怒。

    秋七月,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颍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móu  hú)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

    秋季,七月,隐公會合齊僖公、鄭莊公進攻許國。初一日,軍隊彙合攻打許城。颍考叔拿着鄭莊公的旗幟“蝥弧”争先登上城牆,子都從下面用箭射他,颍考叔摔下來死了。瑕叔盈又舉着“蝥弧”沖上城,向四周揮動旗幟,大喊說:“國君登城了!”于是鄭國的軍隊全部登上了城牆。初三日,便占領了許國。許莊公逃亡到衛國。

    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従君讨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

    齊僖公把許國讓給隐公。隐公說:“君王說許國不交納貢品,所以寡人才跟随君王讨伐它。許國既然已經認罪了,雖然君王有這樣的好意,我也不敢參與這件事。”于是就把許國領土送給了鄭莊公。

    鄭伯使許大夫百裡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将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甯茲許公複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谒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従也。無滋他族,實逼處此,以與我鄭國争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

    鄭莊公讓許國大夫百裡事奉許叔住在許都的東部邊邑,說:“上天降禍于許國,鬼神确實對許君不滿意,而借我的手懲罰他。我這兒連一兩個父老兄弟都不能和睦共處,難道敢把讨伐許國作為自己的功勞?我有個兄弟,不能和和氣氣共同過日子,而使他四方求食,我難道還能長久占有許國?您應當事奉許叔來安撫這裡的百姓,我準備讓公孫獲來幫助您。假如我得以善終,上天可能又依禮而撤回加于許國的禍害,讓許公再來治理他的同家。那時候隻要我鄭國對許國有所請求,可能還是會像對待老親戚一樣,降格而同意的。不要讓别國逼近我們住的這裡,來同我鄭國争奪這塊土地。我的子孫挽救危亡還來不及,難道還能替許國敬祭祖先嗎?我讓您留在這裡,不僅為了許國,也是姑且鞏固我的邊疆。”  

    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賄,無置于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嶽之胤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争乎?”

    于是就讓公孫獲住在許城的西部邊境,對他說:“凡是你的器用财貨,不要放在許國。我死後就趕緊離開這裡。我祖先在這裡新建城邑,眼看到周王室已經逐漸衰微,我們這些周朝的子孫一天天丢掉自己的事業。而許國,是四嶽的後代,上天既然已經厭棄了成周,我哪裡還能和許國競争呢?”

    君子謂:“鄭莊公于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君子說:“鄭莊公在這件事情上合乎禮。禮,是治理國家、安定社稷、使百姓有秩序、使後代有利的大法。許國違背法度而莊公讨伐他們,服罪了就寬恕他們,揣度自己德行而決定事情,衡量自己的力量而辦理事務,看準了時機而行動,不要讓憂慮連累後人,可以說是懂得禮了。”

    鄭伯使卒出豭(jiā),行出犬雞,以詛射颍考叔者。君子謂:“鄭莊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無德政,又無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詛之,将何益矣!”

    鄭莊公讓一百名士兵拿出一頭公豬,二十五人拿出一條狗和一隻雞,來詛咒射死颍考叔的兇手。君子說:“鄭莊公失掉了政和刑。政用來治理百姓,刑用來糾正邪惡。既缺乏清明的政治,又沒有威嚴的刑法,所以才發生邪惡。已經發生邪惡而加以詛咒,有什麼好處!”

    王取邬、劉、蒍(wéi或wěi)、邗(hán)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溫、原、絺、樊、隰郕、欑(cuán)茅、向、盟、州、陉、隤(tu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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