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樯木·義忠親王·秦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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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昌前輩:

        得您端午大劄,蒙您見告:近考“潢海鐵網山”所産“樯木”即遼海鐵嶺山中的梓木,潢水是大遼河的主源,蒙語曰錫喇穆倫[或作楞],河自古北口以北流至鐵嶺之正北,此處明代設“遼海衛”,鐵網山即鐵嶺甚明,夾一“網”字寓“打圍”之義,蓋清代在此有大獵場。梓木高而直,故似桅杆也,漢帝以梓作棺名曰“梓宮”,義忠老親王即取此義,隐寓“

        帝位”(康熙太子胤礽與其子弘皙)。您說:可卿之殓竟用了“梓宮”之材,此中意味深長。極是。

        端午大劄早悉,遲至今日才回,是因為看了一個月的世界杯球賽,并應邀為報紙特刊寫些侃球的文章,都是些速朽的文字,十足的闆兒水平——《紅樓夢》第四十一回有闆兒将手中佛手換來巧姐手中圓柚當球踢着玩的情節——讓您見笑了!

        大劄所示内容極為重要。《紅樓夢》第十三回所出現的“義忠親王老千歲”影射胤礽是很明顯的。康熙十五年(1676年),才十八個月的胤礽由乳母跪抱着完成了冊封他為太子的莊嚴儀式,後來被精心培養長大成人,康熙外出征戰時他代理政務,六次陪同康熙南巡,可是1708年卻在随康熙北狩的禦營中被廢——這“潢海鐵網山”可是“千歲爺”“壞事”的場所啊!另外,斥廢太子是當着全體在場的皇子及其他皇族權貴進行的,即是在“天潢貴胄”雲集的情景下“壞事”的,“潢海”或許也還含有此層意思;而且被廢後是以鐵鎖網狀綁縛後押回京城的,當時随行的西洋傳教士馬國賢在其回憶錄中有所描寫,故“鐵網山”我以為亦含雙關——但随後不久康熙又後悔,1709年他将太子複位,到1712年康熙又再次将太子廢黜;這過程裡康熙其他十多個兒子中約有一半卷入了争奪接班人地位的權力鬥争,但胤礽始終隻是遭到禁锢而并沒有被公開或暗中殺害。如果曹雪芹完全虛構,他可以說那樯木的原主已經伏法或者自裁,但他行文卻是“原系義忠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壞了事”三個字裡綿延着康、雍、乾三朝裡波瀾起伏驚心動魄的故事,胤礽在康熙朝就“壞了事”但并未一壞到底,到了雍正朝一方面對他嚴加防範,另一方面因為他已經不是最大和最難對付的政治威脅,雍正也還封他為理親王,他在雍正三年病死(起碼表面上病死),雍正準許他的兒子弘皙嗣其爵位(為郡王),這在您的《新證》和《文采風流第一人》等著作中都有極詳盡的考證。曹雪芹祖輩、父輩與胤礽過從最密,常被人舉出的例子就是胤礽的乳母之夫(乳父)淩普可以随便到曹家取銀子,一次就取走過二萬兩。曹家當然希望胤礽能接康熙的班,即使“壞了事”,因為康熙在最終如何處置他上多次搖擺,胤礽究竟是否徹底失去了繼承王位的可能,直到康熙咽氣前一刻都還難說,曹家肯定不會中斷與胤礽一族的聯系,并且還要把寶持續地押在他和弘皙身上,在這種情況下,幫他藏匿财物甚至未及被宗人府登記的子女,一方面可以說是甘冒風險;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進行政治投資。您所提供的材料,進一步說明秦可卿這一藝術形象的原型,正是“義忠老千歲”的千金,她的睡進“梓宮”,正是“落葉歸根”。《紅樓夢》故事的背景,已是乾隆初期,乾隆為了緩解父王當政時皇族及相關各派政治勢力間的緊張關系,推行了一系列的懷柔政策,曹家是受益者之一,這時不僅曹雪芹父親曹   得以恢複官職,家境一度回光返照般地錦衣玉食起來,而且朝中有人——曹雪芹的表哥平郡王福彭是乾隆手下的權臣,所以那時大約十幾歲的曹雪芹很經曆了幾年浸泡在溫柔富貴鄉裡的绮夢般生活,這些史實雖經您一再申訴,但許多人直到今天仍懵懂地覺得“曹雪芹不是在南京很小的時候他家就被抄了嗎?他哪來寫北京貴族生活的生活體驗呢?”其實曹雪芹恰恰是有這“最後晚餐”的體驗的。當然,好夢不長,到乾隆四年,就爆發了胤礽兒子弘皙勾結另外幾位皇族陰謀奪權的事情,弘皙他們甚至已經搭好了政權班子乃至服務機構(如太醫院),據說還使用了明礬水來寫密信(表面上看不出,需特殊處理才顯露真意),《紅樓夢》第十回,正文裡說那張友士是來京城為兒子捐官的,卻在回目裡稱他為張太醫,而且開出那麼個古怪的藥方,這些細節我以為都有一定的生活依據,絕非向壁虛構。實際上弘皙欲成就“老千歲”的“大業”,擺出“影子政府”的姿态,在那時的貴族富豪家中已經不是什麼絕密的事情,《紅樓夢》第四十回在牙牌令裡出現“雙懸日月照乾坤”、“禦園卻被鳥銜出”的字樣,實非偶然,都是當時那種政治形勢的投影。但乾隆畢竟是了不起的政治家,他快刀斬亂麻地處理了這個嚴重的政治危機,斬草除根卻并不大肆宣揚,甚至盡可能不留下什麼檔案,這就是為什麼受到牽連弄得家亡人散各奔騰的曹家在那以後究竟是怎麼個情況,竟總難找到具體詳實材料的根本原因。一些人總以為雍正五年曹家在南京被抄後就“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其實不然,是在乾隆元年經曆了一番回黃轉綠,“三春過後”才終于“樹倒猢狲散”的。《紅樓夢》前八十回寫的并非江甯織造時期的盛況,而是取材于乾隆初期曹家的末世光景,脂硯齋在批語裡一再提醒讀者“作者之意原隻寫末世”。所以說,弄明白了乾隆元年到乾隆四年曹家從死灰複燃又忽然灰飛煙滅這個寫作背景上的大關節,才能真正讀懂《紅樓夢》啊!也隻有弄明白了乾隆對“義忠親王老千歲”那不知好歹的餘黨的深惡痛絕,鎮壓起來“接二連三,牽五挂四,将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毫不手軟,才能懂得脂硯齋為什麼要求曹雪芹将有關秦可卿的故事加以删節,并且故意把她的真實身份隐去,偏說她是從“養生堂”裡抱來的野種。

        據王士祯《居易錄》卷31,胤礽在十幾歲的時候曾經寫過一副對子,大受康熙誇贊:“樓中飲興因明月,江上詩情為晚霞”,與胤礽過從甚密的曹寅、曹   很可能常常引來激勵子侄們向這位“千歲”學習。在曹雪芹的《紅樓夢》裡,我們可以看到“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襲人是酒香”這樣的聯句(托言宋秦觀句,但翻遍秦觀文集也找不出來),還有“煙霞閑骨骼,泉石野生涯”(托言唐顔魯公句亦無根據),其中,是不是多多少少有些個胤礽少年聯句的影響呢?很可能,曹雪芹對胤礽這個牽動着他家至少三代人命運的神秘“千歲”有

        着自己獨特的理解,在《紅樓夢》第二回裡他通過賈雨村之口所說的那種秉正邪二氣的異人裡,也許就隐藏着一個胤礽。有些人總嫌“紅學”的分支“曹學”“喧賓奪主”,其實,豈止應該把曹家的事情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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