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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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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日,星期五,客人們在戈爾斯特科夫家的住宅中聚會,這是一樁使女主人既感到高興,同時又感到頭痛的事情。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出生于世居本土的俄國家庭,俄國家庭中人人都十分慷慨地款待客人。擺滿各種小菜的餐桌上傳來一道道肉片稠辣湯、羊腿和火雞,或則是鵝肉炒蘋果,一石器時代遺留下來的風俗習慣,女兒對此的各種規勸都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尼娜決不能隻吃夾心面包和果子蛋糕,也不想聽見人家說,客人登門不吃東西,隻是談談話而已,當餐桌上仍然放着許多原封未動的菜食的時候,她真會感到掃興。而今天女兒不在她身邊——尤裡雅明天才回家,因此正好依照最高等級的宴會規格擺桌開飯。

        關于巴黎發生的事情,尤裡·卡爾洛維奇一無所知,他仍舊保持着最佳情緒。正如一個人既是有經驗的、謹慎的、機靈的金融家,同時又是殷勤的有幾分幼稚的主人,兼而備之,但是這不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來賓和睦友好,男女主人都想共同慶祝的銀婚之喜成為他們團聚的托詞。一清早祝賀的電話鈴聲就響了,晚上八點鐘九位客人和被慶賀的人都聚集起來,而不得不挪開那張偌大的,還是祖先留下來的桌子。

        如果可以這樣表達的話,聚會的人們是形形色色的,他們屬于各種不同的政治派别,對政權機關的上層來說,這種聚會是一件不很正常的事情。如果總統助理日丹和副總理巴爾丘克,具有無限權力的将軍科爾夏諾夫的助理謝沃斯齊揚諾夫上校和反間諜機關的副局長沃洛金還在某種程度上勉強可以并存的話,那麼總統候選人和民主同盟領袖的密友阿連托夫和某一共産主義同盟主席葉爾金(昨天還是其他政黨黨員)和鮮為人知的商人尤丁同坐在一張會議桌上似乎極不相稱。人們都已經開始計算總統選舉之前的日子,盡管總統和共産黨人的領袖十二月份在戈斯東舉行的選舉中業已獲勝,他們還沒有正式提出候選人,但是這個問題實際上已經解決了,問題僅在于拟定一份正式聲明。三十七歲的民主黨人的領袖,總統候選人和阿連托夫的朋友也還沒有最後發表政見,但是民主黨人并沒有其他領袖,因此在會議桌上集會的實際上隻有三個主要黨派的代表,他們在六月不得不為俄國君主的王位而開展鬥争。

        男女主人的銀婚并沒有使在座的任何人感到過于激動。尤裡·卡爾洛維奇·戈爾斯特科夫不僅是百萬富翁,而且是俄國主要金融結構的無冕領袖,在西方國家的心目中,他是最有權威的俄國金融家。因此,盡管報紙和電視節目不停地重述,隻有主人們自己才能恢複已經崩潰的國家經濟,從旁指望援助是很幼稚的,而西方承諾的幾十億美元并不能使政治家們睡得安穩。

        誰應該睡得安穩,人人都十分清楚,戈爾斯特科夫極不願意參與政治賭博,即使他走來,也不談什麼事情,對問題避而不答。今天來出席這次平淡的紀念會的每個人都認為,他本人必将成為筵席上的唯一佳賓,如若他知道這家人的殷勤好客,他即使在宴飲之時未事先獲得主人的支持,那也能夠琢磨透他的情緒。

        當大家聚到一起入席就座的時候,開始了一陣短暫的休息,大家都覺得絕望,在這樣一些人中竟連所謂非正式談話也無法進行。尤丁不追求任何目的,隻是同情一位更年輕的幸運的同事,自然有點妒忌他,他照例舉杯,說了幾句該說的應酬話,迫使“幾個青年人”互相親吻,親熱一番。

        主人很晚才明白,入席就座的賓客盡是形形色色的,所以他懷着真實的同情看看鮑裡斯·尤丁,知道這個人極其誠摯,沒有求情的任何意圖,因為他牢牢地站穩了腳跟,所以不會去傾向任何一邊,他本人是不重視政治的。

        受慶賀的夫妻接了一陣響吻,女主人滿面通紅,甚是殷勤地款待客人,好像他們是在清晨從被圍困的列甯格勒逃了出來。

        反間諜工作人員沃洛金和總統警衛處副主任都沒有偕同妻子前來出席紀念會,他們并排地坐着,在俗世生活裡他們暗地裡互相仇視,而今日雖未達成協議,卻宣布暫時停戰。

        “啊,既然有這樣的場合,就讓我們以‘你’相稱,痛飲一杯,不去談論政治問題。”沃洛金以上級身份說話,飲了一杯酒。

        “在政治方面我也是一竅不通的,”謝沃斯奇揚諾夫也喝了一杯。“我的事兒是看小牛,把它送來送去,不準哞哞叫。”

        “你幹嘛來了?”沃洛金知道,鄰座的人在撒謊,他根本沒有看起來那樣憨厚。

        “上級開了口,我就出發了,”上校又斟了一杯酒。“誰在六月份能出任國王?沒有人知道,而卡爾洛維奇,”他向主人點點頭,“在任何一次攤牌的時候,他決不會變成挨打的王牌。”

        “甭說吧,尤裡,甭說吧!”将軍内行地倒轉了酒杯。“有人開始轉舵,一切都會發生的。”

        “我和你是在真正的主人部下服務的,我們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那些夥伴們。他們有武器,但沒有子彈。主人的工作他們力不能及,而那些大人物站在高處,就像站在他背後一樣,沒有什麼可說的。這是與你也是與我同樣有關聯的事實。”

        奧列格·葉爾金是個身材矮小的青筋赤露的男人,他不知通過什麼方法從邊遠地區爬進了國家杜馬,及時地投靠某一政黨,并且保住了第二期的代表當選證書。主人們首次和他見面。誰請他出席午宴,是不是有人邀請他,根本不知道,他曾與民主黨人的主要領袖之一,科學博士阿連托夫熱烈地進行論戰。辯論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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