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婚女人“正義”的殺戮：高知夫妻“車震”減壓無歸路

   

　慘案：

   

　　高知夫妻裸死湖邊

   

　　2014年6月20日晚上11點多鐘，9歲的葉芳發現父親葉琨濤和母親李瑩芳仍沒回家，而他們的電話均無人接聽，隻好打電話向保姆求助。保姆接到電話後，立即趕了過來，緻電給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同事，均被告知不知兩人所蹤。保姆無奈陪葉芳睡了一宿。

   

　　2014年6月21日早晨，保姆送葉芳去學校上學。而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公司因聯系不上兩人，許多工作無法正常開展。随後，葉琨濤的公司領導報警。

   

　　與此同時，蘇州市工業園區公安分局在這日早晨6點多鐘，接到沙湖公園附近一位居民的報警電話稱，他在沙湖公園的湖邊晨練時，驚駭地看到，湖邊的草叢裡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均赤身裸體。警方迅速出警，不僅發現了這兩具屍體，還在湖邊不遠處的小樹林裡發現了一輛被砸破了玻璃的奧迪車，車周圍的地面上有斑斑血迹。警方推測死者系奧迪車車主。通過車牌查詢，警方很快就确認了車主的身份是葉琨濤。緊接着，警方通知葉琨濤公司領導到現場辨認屍體。葉琨濤公司領導抵達現場後，确認了死者是葉琨濤和其妻子李瑩芳。

   

　　沙湖公園是目前蘇州市工業園區最大的一個公園，占地面積為121萬平方米，其中陸地面積為67萬平方米，水域面積為54萬平方米。公園的基礎設施還未整體竣工，所以電子監控并沒有布滿公園每個角落。而有些地方雖然已安裝電子監控，但受樹木的遮擋和因夜晚燈光的昏暗，使得拍攝效果并不清晰。無奈之下，警方隻好通過公園外圍的監控錄像逐一排查。最終，确認了犯罪嫌疑人是住在公園附近的中央景城小區的居民周萊湘。

   

　　據周萊湘對警方交代，她與兩名死者互不相識，也從未有過交往。那麼，她怎會對兩個無冤無仇的人痛下殺手？

   

　　原來，周萊湘第一次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4年6月13日。這晚，她在沙湖公園跳完廣場舞後，又沿着湖邊散了會兒步。不知不覺，時間已接近10點鐘了，原先熱鬧的公園裡逐漸“人迹罕見”。她不慌不忙地向家的方向走去。當她走到一處小樹林時，意外地發現，一輛已熄火的奧迪車在抖動。她吓得一跳。随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壯着膽子慢慢地向奧迪車靠近。當她距離奧迪車1米左右處，這才看清車内一對裸身男女在親熱。她頓時面紅耳赤，撇臉而過……

   

　　走着走着，周萊湘不禁猜想他們的關系：他們一定不是夫妻，否則不會在深更半夜到如此偏遠的地方親熱！想到他們是一對偷情的男女，往昔的痛苦就呼嘯而來，瞬間席卷了周萊湘。

   

　　周萊湘，1967年5月出生在蘇州市。她從江蘇省鎮江市一所技校畢業後，留在鎮江，與同班一名鎮江籍的男同學結婚，并生下兒子。兒子6歲時，她痛苦地發現，丈夫有了外遇。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僅沒有挽回丈夫的心，反而使他将情人公然帶回了家。為了兒子不受影響，她痛定思痛後決定離婚。丈夫得知她要離婚，像刑滿釋放般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離婚後，周萊湘帶着兒子回到了蘇州生活。在朋友的介紹下，她在蘇州市工業園區一家印刷廠找到了一份品質管理的工作。此後，她風裡來雨裡去，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兒子拉扯大，從未動過再嫁的念頭，一是避免兒子遭遇繼父的虐待，二是害怕再遭遇情感背叛。

   

　　失婚又孤身的周萊湘對婚外情極其敏感，并逐漸對這種不道德的行為萌生了強烈的厭惡感和唾棄感。一次，她得知娘家的妹夫帶着女同事出差後，竟打電話去酒店查房，看他們是否開一間房，甚至還慫恿妹妹跟過去“捉奸”。妹妹經不起她的鼓動，果真趕了過去，差點令妹夫丢了工作。

   

　　這晚，當周萊湘親眼看見一對男女“大庭廣衆”之下玩“車震”，并斷定兩人是婚外情人後，她為此憤懑了許久。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對男女實則是一對夫妻。

   

　　真相：

   

　　高知夫妻“車震”減壓

   

　　葉琨濤和李瑩芳，是上海一所著名大學的同學。2003年6月，兩人大學畢業後，來到蘇州市工業園區一家日資企業工作。2005年年初，女兒葉芳出生。葉芳出生後，不足40平方米的公司宿舍越發顯得擁擠不堪。此後，為免女兒受到影響，葉琨濤和李瑩芳減少了親熱的次數，有時忍受不了沖動要親熱時也竭力小心翼翼。

   

　　2010年年初，夫妻兩人在金雞湖邊貸款按揭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大了，但房貸卻壓得兩人喘不過氣。當年8月，葉琨濤跳槽到一家台資企業。薪水高了，但公司要求他到台灣總部工作兩年。夫妻兩人在生活的重壓下，想着給女兒一個殷實的未來，便妥協了。

   

　　2012年6月，葉琨濤從台灣總部回到蘇州公司，當上了公司的副總，年薪漲到了60萬元。而此時的李瑩芳憑借兢兢業業的工作态度，當上了公司的部門總監，月薪漲到了兩萬多元。苦盡但沒有甘來，兩人分别兩年，不僅溝通出現了障礙，就連性生活也出現了不和諧之音。

   

　　兩人有着非常強烈的道德感，也都深深地愛着彼此和家庭，所以從沒動過出軌的念頭。但性生活的不和諧，使兩人的心裡憋着一股怨氣。這種怨氣随着工作越來越忙而越積越多。2014年4月初的一天深夜，兩人親熱時再次以失敗告終，李瑩芳徹底憋不住了，一腳将葉琨濤從床上踹到了地上，導緻葉琨濤手肘骨折。

   

　　此事發生後，兩人意識到，性生活不和諧已嚴重影響了夫妻感情，如果不及時求醫問藥，這份婚姻或許就此“完蛋”。

   

　　2014年5月初，兩人來到上海，找到了一位性學專家。專家聽完兩人的故事後，分析說：“女兒出生後，你們克制過性生活，慢慢地導緻你們需求得不到滿足。後來，你們又因為工作而分居，原本得不到滿足的需求漸漸地冷卻，甚至塵封起來。如今，你們工作繁忙壓力大，使身體的冷淡惡化成了性障礙。你們越急躁問題越嚴重，像是進入了一種‘死循環’。”最後，專家建議道，不應該将性生活當成作業，而應該讓性生活自然而然地發生，“你們不妨換一些場地，在身體徹底放松的情況下發生關系……”兩人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2014年6月7日晚上，李瑩芳陪葉琨濤參加一個酒會回來，途經沙湖公園時，葉琨濤提議下車去公園裡走走，李瑩芳欣然答應。

   

兩人漫步在公園的林蔭道上，像是回到了大學校園。那時，甜蜜的兩人沒錢，但有愛有時間，常常在晚自習後手牽手去學校的後山散步，談天說笑聊理想。如今，兩人有錢但沒有時間，每天步履匆匆……

   

　　走了近一個小時，當兩人返回車上時，心情已格外地“明媚”，便情不自禁地深情擁吻。接下來，兩人終于找回了失落多年的激情。

   

　　2014年6月13日晚上，兩人再次開車來到沙湖公園，希望再次重溫那番激情，卻不料被周萊湘撞見了。據警方推測，兩人激情難卻，沒有留意到車窗外有雙仇視的眼睛正盯着他們。

   

　　動機：

   

　　她痛恨婚姻出軌者

   

　　周萊湘第二次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4年6月20日晚上，也是案發的時間。

   

　　這天，李瑩芳的下屬工作失誤給公司造成了經濟損失，她因是部門領導，受到了牽連。葉琨濤為了安慰李瑩芳，在下班後，請她去金雞湖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吃海鮮自助餐。

吃完自助餐後，兩人又在這家酒店的頂樓露天咖啡廳喝晚茶。咖啡廳的服務生在接受警方調查時，回憶說：“兩人在喝晚茶過程中，發生了争吵。女方好像說要辭職，男方讓女方忍一忍，賠錢了事。女方卻說，要賠20萬元，她不甘心。”

   

　　警方推測，或許兩人見讨論沒有結果，且心情又不好，便在喝完晚茶後，來到沙湖公園散心。據晚茶餐廳的監控錄像顯示，兩人出門的時間是晚上10點40分。據推測，兩人達到沙湖公園的時間，是晚上11點05分。

   

　　周萊湘對警方交代了此後的事情經過――她孤身久了，漸漸有了失眠的症狀。這晚，兒子出差外地，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便起床到沙湖公園溜達。

   

　　在上次同一個地方，周萊湘再次看到了那輛紮眼的奧迪車在抖動。她怒火中燒：這對狗男女，也太不要臉了吧！怒火中燒的她決定走過去吓唬吓唬他們！

   

　　周萊湘走到奧迪車旁，用手敲了敲車窗，車内赤身裸體的兩人停了下來，看了看她後，又忘情地擁抱在了一起。周萊湘的怒火像是被潑了一桶油，越燒越旺，便再次使勁地拍打車窗。車窗打開了，李瑩芳探出頭來，不耐煩地問她：“看什麼看，沒見過親熱啊？”

   

　　瞬間，周萊湘覺得對方就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怒火直沖頭頂，但她還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你們偷情，對得起家人嗎？你們就不怕别人看到嗎？”

   

　　車内兩人愣了一下後，李瑩芳怒目而視周萊湘：“我們偷不偷情，你管得着嗎？有病啊！”說完，關上車窗，親吻得更為熱烈……

   

　　周萊湘就像遭遇莫大的羞辱，嫉妒、憤怒和怨氣的火焰徹底吞噬了她。她想撲上去，将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撕碎，卻郁悶地發現徒手無力。她在原地氣得轉了幾圈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撒腿跑回了家，操起一把鐵鍬，再次沖回了公園裡。

   

　　那對狗男女還在親熱！周萊湘不假思索地掄起鐵鍬，向車窗拍打，車窗玻璃迅速被敲碎了。葉琨濤和李瑩芳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葉琨濤打開車門，準備與周萊湘理論，卻猝不及防地遭到了周萊湘揮過來的鐵鍬的擊打，當即倒地不起。李瑩芳吓得失聲尖叫，沖下車，搶奪周萊湘手中的鐵鍬。周萊湘猛地踹了她一腳，将她踹翻在地。

   

　　李瑩芳一邊試圖爬起來，一邊嘴裡嘟囔着問：“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整我們？”周萊湘繼續揮舞着鐵鍬向兩人打去，邊打邊說：“誰叫你們偷情？我是替你們家人收拾你們這對狗男女！”

   

　　令周萊湘徹底瘋狂的是，李瑩芳回應她：“我們偷不偷情，管你屁事，你吃飽撐的沒事幹吧！”

   

　　一下，兩下，三下……周萊湘很快就打累了，撐着鐵鍬不停地喘氣。當她平靜下來後，竟發現兩人沒了氣息。“我打死了人？”周萊湘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緊接着又陷入了恐慌之中，“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周萊湘不會開車，沒辦法載着兩具屍體離去。無奈之下，她将兩具屍體拖到湖邊，想推下湖裡，卻發現力竭了，隻好将兩具屍體掩蓋在草叢中。随後，她趁着夜色，扛着鐵鍬，逃回了家……

   

　　追根：

   

　　偏執型人格“殺”人毀己

   

　　2014年7月3日，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喪禮在蘇州市殡儀館舉行。9歲的葉芳一夜之間失去了雙親，哭得肝腸寸斷，令到場的親朋好友無不心痛又惋惜。當天下午，在漫天的風雨中，葉琨濤和李瑩芳的骨灰合葬在上方山公墓裡。

   

　　一對身強力壯的高知夫妻，怎會慘死在無冤無仇的陌生女人的鐵鍬之下？筆者深入采訪，揭開了其中的多處疑點。

   

　　葉琨濤打開車門，被打翻在地後，為何再也沒有起來？據法醫鑒定，葉琨濤遭受重擊的部位是頭部，他遭到這一擊後，又是頭部先着地。于是，他陷入了昏迷。也就是說，葉琨濤是在昏迷中，被周萊湘的鐵鍬繼續重擊緻死。

   

　　葉琨濤和李瑩芳為何多次在同一個地方玩“車震”？原來，葉琨濤和李瑩芳雖然從“車震”中找到了激情，但回到家中的床上卻又不行了。于是，兩人又找專家咨詢。專家告訴他們：“夫妻生活不應該局限在家中床上，新鮮的場地往往能激發新鮮感和驚喜感。但要切記，場地要合理合法不影響其他人。”案發後，這位接診專家在接受警方調查時，分析道：“兩人在‘車震’中找到了激情，像是‘久旱逢甘露’，而在其他地方又不行了。于是，兩人再次去沙湖公園找激情。沒想到，這次的激情之旅卻讓他們走上了不歸路……”

   

　　筆者在采訪中得知，周萊湘23歲的兒子至今未談女朋友。他告訴筆者，他不知道如何與女孩交往和相處――從我懂事起，每當看到别人的家庭幸福和睦，我媽就會在我面前嘀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離婚。”等我長大成人後，偶爾會反駁我媽：“他們怎麼沒離婚呢？”我媽回答我：“他們沒離婚，或許是為了孩子，或許是為了面子，也或許是為了利益，但絕不是因為愛。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離，看似幸福實則各懷心思。因為偷腥是任何動物的本性，包括人。對照一些婚姻破碎的新聞，我覺得我媽說的似乎是對的……

   

　　辦理此案的一位警官告訴筆者，周萊湘遭到感情的背叛後，偏激地認定”偷腥是任何人的本性“，正是她的這種偏激，導緻她喪失了理智，淪為了兇手！

   

　　著名的心理學家馬建名教授解釋，偏執型人格障礙的特征主要有：對挫折與拒絕過分敏感；容易長久記仇；極易猜疑，比如毫無根據地懷疑配偶或性伴侶的忠誠等。這些特征會給當事者造成 ”陰郁“情結，在特定的條件下，做出過激甚至邪惡的舉動，造成一些不可挽回和令人痛心的危害。

   

　　蘇州市姑蘇律師事務所的張律師告訴筆者，雖然偏執型人格障礙屬于精神疾病，但并不會影響最終的司法審判。因為”偏執型人格障礙“的患者具有比較明顯的自知力，他們對自己行為産生的原因及可能導緻的後果非常清楚，也就是說，周萊湘在肇事的時候具有完全的民事能力。

   

　　由此看來，葉琨濤和李瑩芳當初如果稍微示弱，完全可以避免這緻命一劫；而稍微了解關于偏執型人格障礙知識，也完全可以避免這場悲劇。

   

　　目前，此案已進入起訴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