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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牙,继续前进——其实并不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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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得胃病,也没有食物中毒。实际上,多年来我常常犯恶心,而且没什么食欲。

这就是我在2002年前后的生活状态:日程排得过满,时间安排过于严格,一切都井然有序。这一切都是为了逼迫自己去实现目标。为了保持强健的体魄,我沉迷于高强度的锻炼。我在工作时总是很愉快,然而在家我却经历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号啕大哭。我满脑子都是没完没了的待办事项和“如果做不完会怎样”的糟糕后果。一方面,我的身体一直处于高度警觉和紧张的状态中,向外营造着一种自信的气场;另一方面,我却在内心为悬而未决的事情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我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对人群、交通、巨大的噪声和明亮的光线十分敏感。因为失眠和噩梦,我很少能睡个好觉。

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那天早上我的身体传递给我的信息是巧妙的、戏剧性的,而且相当准确:当时我真的厌倦了这个项目,我迫切需要休息。

然而,那时我并没有时间这么想。我还有一篇论文要写,而且我快没时间了。

因此我无视了身体发出的这种极端信号,继续埋头写作。

我在最后期限之前提交了论文文稿,成功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如期在秋季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员生涯。

我也是一个焦虑的工作狂。

那么我是怎么出现这种状况的?为什么我会在写博士论文时吐在键盘上?为什么那天早上我的身体向我发出了如此剧烈的信号?为什么我的默认反应(大部分情况下是无意识的)却是忽略和无视它,然后继续前进?

从很多方面来看,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过去15年来激励我工作的动力。这也许并不令人惊讶,因为我是一名教授国际安全的政治学家。2002年,我对这起“键盘事件”的理解是这样的:我的身体发起了一场运动,以此来对抗我的大脑对行动和成功的渴望。当然,这种解释自然会带来这样一种解决方案,那就是抵制这场运动。换句话说,我只要埋头深挖,就能进入意志力和决心的深井,坚持到底。否则,我在精神上就是软弱和懒惰的,不是吗?

几十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能以这种方式去忽略和无视身体与情绪是一件好事,这种能力是力量、自律和决心的标志。从某个角度来看,它的确如此。但正如我将在本书中阐释的那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理所当然的策略实际上正在破坏我的表现与健康。

当然,这种情况并非我一人所有。这样的体验十分常见,很多人称之为“咬咬牙,继续前进”或“坚持到底”。当代美国文化,尤其是勇士文化,普遍推崇这样的生活方式。我们都曾听说过那些克服极端逆境的人,或那些在挑战和挫折中坚持不懈并最终取得成功的人,我们甚至会羡慕他们。正如我很快就要讲到的那样,我们现代社会的许多便利设施几乎完全是为了满足我们对“咬咬牙,继续前进”的嗜好而设定的。然而,尽管这种在压力源作用之下坚持到底的自决意志值得赞许——这在某些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下是决定存亡的关键因素,但长此以往,以这样的方式对待生命将会带来不良的后果。

在生活中,我习惯了咬咬牙,继续前进,这么做不仅让我能够如期地完成论文,还让我做到了其他一些事情。例如:在跟腱严重受伤后的恢复期内,我依然在体能要求极高的军事资格课程中取得了排名前5%的成绩;以不到4小时的时间跑完全程马拉松(而且还是在冰雨之中!),而此前7天,我曾意外地被锤子一端的“利爪”戳伤了右脚跟,伤口足有2厘米深;1995年《代顿和平协定》(Dayton Peace Accords)[1]签署之后,在随美国陆军部队被派往波斯尼亚之前,我在每周工作120小时的情况下学习了一门新的外语,并且达到了基本熟练的水平。

然而,与此同时,多年来我都过着一种尴尬的双重生活:表面上我是成功的(就像我们的社会通常定义的那样),但在内心我却觉得自己很失败,我暗中与这些症状较着劲,但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这样自我放纵了下去,直到我的视力下降,婚姻触礁,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可以过得更放松一些。本书讲述的正是我如何治愈内心分裂的过程,以及为了实现同样的目标,你又该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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