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们在遭遇压力或创伤时会选择哪种防御模式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页




我从这些科学研究中提炼出了一些重要的启示。当非稳态应激过程正常运转时,我们的生存脑和神经系统会共同评估我们每时每刻的风险水平,并与我们的激素系统一同调节我们的应激水平和能量调动,同时与免疫系统一起给予我们主动保护。

因此,如果生存脑感知到的是安全或是我们耐受窗范围内的风险,那么我们的神经系统将在很大程度上保持康乐模式。我们能够与他人联系和合作,并且熟悉周围环境。如果生存脑感知到威胁,神经系统就会进入防御模式并安排不同等级的防御策略。生存脑感知到的事情越危险,我们的应激唤醒水平就越高,我们也越容易在防御等级上“后退”,从社会参与模式退回到战或逃模式,最终回到僵硬模式。

无论我们调动了多少压力去应对,哪怕我们不得不“一路退回”到僵硬状态,当非稳态应激过程正常运转时,生存脑都会在威胁过去之后再度开启腹侧副交感神经系统,以便我们彻底恢复过来。[34]这一过程是本能的,尽管思考脑可以对此产生或好或坏的影响,但它通常无须思考脑的任何输入。

然而,当非稳态应激过程不能正常运转时,我们可能无法获得我们与生俱来的所有应激反应。[35]一般来说,我们的耐受窗越窄,我们能够调用的反应范围就越小。

例如,如果一个人的迷走神经制动不能正常运作,这意味着腹侧副交感神经系统无法完全发挥作用,那么他就无法做出基本的反应。因此,当他们的生存脑感知到任何威胁或挑战时,哪怕这些威胁或挑战很小,他们都会立即激活应激反应,即便应激唤醒并非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选择。他们可能会表现出战斗反应,比如对轻微的挑衅反应过度、暴跳如雷或大发脾气。他们也会进入退缩不前的逃跑模式,或是被焦虑的想法所吞噬。他们可能还会进入僵硬状态,比如游离、崩溃,因严重拖延而失去动力或感到茫然、麻木、不知所措。

在这些状态下,他们不仅很难降低应激水平,同时也没有什么能力来重整思考脑的功能,例如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形成某种观点、感知态势或者抑制冲动。[36]他们察觉积极社会信号的能力会降低,也无法有效地与他人建立联系。当他们处于这种应激状态时,其人际关系可能不再是他们获得安全、信任、联系和支持的源泉。相反,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被误解或孤立了。

神经可塑性对我们生存脑的策略选择起到了一定作用。由于任何重复的经验都会改变大脑和神经系统,因此我们的身心系统能够发展出习惯性的防御和关系策略是说得通的。在反复应用同一个策略的情况下,它就会被深深地植入生存脑的隐性记忆之中。每当我们下意识地选择某种策略时,我们很容易将它当作下一次的默认选择,同时我们也更难选择其他策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去了使用我们身心系统固有的全部选择的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渐渐养成了使用仅有的几个默认策略的习惯。

这种默认的习惯策略来自我们幼年身处的社会环境。[37]它们中的一些习惯性策略来自我们童年反复经历的威胁和安全事件,还有一些来自我们在学校、工作场所以及所在社区的社会化行为。

因此,多数男性默认使用战斗策略并非偶然现象。他们常被教导“男孩不会哭”,他们应该是坚强的,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坚持自己的立场。高压职业往往会让人们适应战斗文化,同时向男女两性强化这种默认的战斗模式。事实上,大多数高压环境下的训练都是专门为了将这种特定的默认策略社会化,以及建立它与培训者之间的联系而设计的。对那些有这种习惯的人来说,任何微小的刺激都可能引发战斗反应。

不妨看看另一个例子,让我们假设一些人在童年时期反复依赖于僵硬反应。在此后的生活中,他们可能依然会在危险情况下默认做出困惑或麻木的反应,哪怕坚守阵地或离开那里才是更有效的方法。这种默认做法通常出现在童年时期遭遇过身体、情感或性侵害的人身上。从生存脑和神经系统的角度看,这种默认的选择是有其原因的:考虑到他们被虐待时是多么年幼和无力,僵硬才是非常适合他们的选择,因为这可以让他们生存下来。然而十分明显的是,它可能并不适用于当前的所有情况。

实际上,生存脑和神经系统可能会陷入几个程序循环,它们会感知到危险,接着刻板地触发程序中的特定防御与关系策略,无论它们是否适用于当前情况。如果我们形成使用默认策略的习惯,依赖战斗、逃跑或僵硬手段,那么这些神经通路便会成为畅通无阻、高度敏感的高速公路,很容易被触发。这种特征受到神经可塑性和表观遗传变化的影响,也会受生存脑的学习和记忆方式的影响,我们将在下一章对后者进行探讨。

事实上,在生存脑可以完成自下而上的反应过程并完全恢复之前,它的默认策略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一次次地被触发。我们需要有意识地支持生存脑的恢复机制,发展全新的神经通路来获取完整的人类防御层级。这就是以大脑为主导的技术和疗法总是不够全面的部分原因。

[1]这里的A型行为者指的是行为模式为A型行为的人。A型行为是美国心脏病专家迈耶·弗里德曼(Meyer Friedman)和雷·罗森曼(Ray Rosenman)于1970年提出的概念,A型行为表现为竞争意识强、对他人有敌意、有远大抱负、容易紧张和冲动等特征。——译者注

[2]Kelly McGonigal, The Upside of Stress: Why Stress Is God for Yow, and How to Get Good at It (New York: Avery, 2015), xi.

[3]Robert M. Sapolsky, Why Zebras Don't Get Ulcers, 3rd ed. (New York: Holt,2004) , chaps 1, 13; Jon Kabat-Zinn, Full Catastrophe Living (Revised Edition):Using the Wisdom of Your Body and Mind to Face Stress, Pain, and Illness (New York: Bantam, 2013), chap. 19.

[4]Sapolsky, Why Zebras Don't Get Ulcers, 10; Jennifer Kavanagh, Stress and Performame: A Review of tbe Literature and Its Applicability to the Military (Arlington,VA: RAND, 2005), 31.

[5]Kavanagh, Stress and Performance, 30.

[6]S. J. Lupien, “Brains under Stress,” Canadian Journal of Psychiatry 54, no.1(2009): 4-5; Kavanagh, Stress and Performance, 32-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