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第七章 根据周围环境,调整自己的频率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过去几年间,我很幸运地穿越了地球上一些最极端的环境。不过,今天倒是阳光明媚,我坐在英国湖区的一段干石墙边欣赏风景。四周很安静,我身后有几座山,开满小花的山上,穿着冲锋衣的攀登者星星点点;但我欣赏的风景并不在此。我盯着离我3米远的丛林的边缘,穿过一条单向乡间小路。

差不多80年前,同样的风景让一个年轻人为之着迷。他叫弗兰茨·冯·威拉(Franz von Werra)。1940年秋,当弗兰茨盯着那影影绰绰的丛林尽头时,他满心欢喜,对他来说,那里象征着自由。一个月以前,弗兰茨驾驶梅塞施密特战斗机跟随德国空军参加了与不列颠的战争。他在肯特郡上空被击落,作为战俘被关在霍克斯黑德,就是沿着我旁边这条路往山上走3英里的格里泽戴尔。和弗兰茨关押在一起的还有其他被俘飞行员以及U型潜艇上的船员。我们英国人实在太爱运动了,这些战俘被允许在有看守的情况下出门走动,每隔一天,他们就能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就是今天我闲暇时间要做的事。我要重走一次弗兰茨曾经的逃跑路线,只是今天没人要看我。我坐在那里,用一个逃跑者的眼光看着这块地方。我所坐的地方就是当年他翻墙逃跑的地点。我试图想象他当年面临的选择。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想到了不少关于自由的事情。

过去的差不多20年时间里,我一直在教英国的飞行员们被敌人击落时该如何逃生。逃生有多种含义,不仅可以指在诸如沙漠极地这样的严酷环境中活下来,还可以指当这样的环境中所居住的人都跟你水火不容时,你依然可以幸存。最轻微的情况也是这些人不喜欢你,他们想抓到你。如果说荒岛的与世隔绝会让人极度需要与人交流,那在敌方地盘想要生存就得走向另一个极端。在敌方地盘,见人就得躲。在这样的情形下,你得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地形、天气条件分清轻重缓急,你得知道什么东西会让你死得最快。不仅如此,你还得在任务列表里加上一项——不被那些巴不得伤害你的人发现。

想要东躲西藏逃出去的话,人是要吃很多苦头的,那什么动力可以一直支撑着人熬过这些困难呢?那你就想想要是吃不了苦会怎样。在军队参加生存训练的时候,大家都会听到一句老生常谈的话:“宁可跑千日,不愿囚一天。”我觉得学习生存本领不仅能让我们变得敏锐,还能让我们逃离困境。

当我坐着晒太阳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所谓求生,就是把平时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进行归纳总结。弗兰茨每天心里都在想,回家看看自己爱的人是多么重要啊。很多人的工作动机都不明确。不必经受绝境求生是一种福气,但也未必会让你轻松。尽管我们不太会像弗兰茨那样有无比明确的人生目标,但我觉得至少可以试着在脑子里想想:为什么要做现在的事情?工作干着干着,日子过着过着,我们很容易会陷入一种玩世不恭的状态,只会翻翻白眼耸耸肩。但在研究过这本书里的故事之后,我发现它也在提醒自己,心中还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一种活下去的欲望,是一种对于回归生活的渴求。那些幸存者回家之后,能很快融入生活吗?或者他们是否永远在追寻那种确定性,那种当一切不必要的东西都被剥去时所遇到的那种纯粹的体验。

我想到那些靠尽忠职守撑下来的人。1945年,美军占领了菲律宾的卢邦岛,而驻扎在此的日军士兵小野田宽郎躲过了被俘的命运,他藏进了小岛内陆的丛林里。小野田谨记一开始的命令,尽忠职守,决不投降。一直到了1974年,他当年的指挥官来到了岛上,小野田才从丛林里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自己的军刀和步枪,他已经在丛林里待了差不多30年。

我想到了戴尔·泽尔科、约翰·科尔特和兰斯·希扬,他们之所以能撑下来都是因为有着强烈的动机。

我对弗兰茨的所思所想也能略知一二。从他出发的地方开始,我离开墙往前走。

刚一走进干石墙对面的丛林里,我就感觉自己安全了。这儿的树木没有那么茂密,但足以立刻把人包围其中而不至于暴露在别人的视野下。弗兰茨是清晨逃跑的,那时候距离日出还有好几个小时,借着黑暗,他得以穿过山上大片的开阔地。这里一天只有4个小时照得到太阳,在此期间他需要穿过格里泽戴尔山谷地带的大森林。现在我也是这么做的。我们身上总会带着动物一样的本能,所以前进的时候我不会走得太快,也会小心谨慎。我得用这里的森林地貌打掩护,不能让别人发现。

当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我朝脚下看了一眼,有迹象表明不久之前有人曾沿着这条路走过。地上有一根断成两截的树枝,两截树枝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个手掌的长度。一个穿了鞋的人踩在树枝上就会使其断成这个样子。接着,我在一堆泥巴的边缘处看到了一个靴印。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测,而且我还能知道人是什么时间走过的。靴印里并没有雨水,而昨晚刚刚下了雨,所以我知道今天早上有人从这里走过。

几个世纪以来,偷猎者和猎场巡护员一直在英国的森林里玩着高风险的“猫捉老鼠”游戏。偷猎者的身家性命仰仗自己躲避侦察的能耐,所以出于本能,他们都会避免踩上软泥。要是在英王的“新森林”里猎杀一头鹿,那可是要杀头的。要是惊扰了鹿的话,罪名相对较轻,惩罚是弄瞎眼睛或者砍掉一只手。所以花点时间练就不让人发现的本领是值得的,而且打小就得开始学。在野外穿行不被发现的一大要领就是要走得慢,而且你要时不时停下来“调整频率”,也就是说你的各路感官都要充分融入周围的环境中。逃跑的时候光盯着眼前自然是不够的,但当重要的求生原则都无处施展的时候,你能靠的也只有顾好眼前了。不过,托求生原则的福,我们懂得要尽可能多地去接收环境中的信息。一旦你开始源源不断获取信息,你就找到生路了。我花了很多时间待在大自然里,这也是工作给我的一大收获。

林子里有很多鸟儿在叫,而它们也在告诉我们四周正在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很多鸟类的领地意识很强,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它们的叫声就会变成一种警报,所以,如果你停下来仔细倾听,发现远处的鸟叫声变了调,那没准儿就是有人触发了警报。

对于像鸽子一类的鸟儿来说,倘若你走到树下造成了惊扰,那它们便会一阵聒噪飞离树梢。所以如果你走进一片安静的树林时,并没发现有鸽子吵吵闹闹地飞开,那你就得想想是不是林子里已经有人了。在开阔地里,鸽子也会给你挪地儿。它们总是会绕过人的头顶飞。要是飞在乡间地头半空中的鸽子发现下面有个人,它们通常会突然转弯。

更早的时候,古罗马人已经开始将鸟类用于军事。他们会对鸟类的警报声加以利用。鹅在受到惊扰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叫声,所以,要是听到它呱呱乱叫,聪明的罗马人便知道有人悄悄潜入他们的驻地了。今天,一些苏格兰的威士忌酒厂仍然让鹅当仓库巡逻员。

我想到了“正念”这个现在很时兴的概念。它指的是当静下来留心观察时,我们便能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和思维想要说些什么。要是我告诉那些生存教练他们每天练习的其实都是“正念”,我知道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有怎样的反应。虽然我不能说每个人的反应都会一样,但我想有人不会同意。我们外出时做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冠上“正念”二字;我们花了很多精力来关注“当下”,关注我们周围的事物以及我们的环境正在激发的许多感觉,我们会感受脚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