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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見過第二個小四便士!”弗萊普斯太太回應道。

講到現在,我可以說這個故事——這個由一名普通男人在倫敦郊區一片普通的茶園裡,吸着他那普通的陶制煙鬥,用普通的英語所講述的故事,調動起了上天所賜予我的全部的機敏和智慧。聽着車夫将這段離奇的故事緩緩道來,我這顆偵探的心完全活躍了起來。他的講述并未刻意雕飾,還不時地停下來吸一口煙,或者揮一揮煙鬥。他講述時有很多重複的地方,我就不與讀者贅述了。

這是個非常精彩的故事,有關那個得到了孩子的女人的故事從頭到尾都非常吸引人。

我相信車夫所說的都是實話。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騙我,所以我立即就認為他所述的是事實。他确實所言非虛,這一系列事件從本章的開頭直到結尾都精彩非凡。

這一長串非比尋常的事情都起源于一個女人。她很明顯是上層社會的人,漏夜外出,還攔了一輛馬車。然後她又問起一名帶着襁褓嬰兒的女人。緊接着她又發現了馬車裡的孩子,發表了一通上天眷顧她的感言。最後還有一點必須考慮在内,就是她随身帶着三十磅金币,并且立即用金币向車夫換了孩子。

我本能地将所述事實權衡比較,理出清晰的線索。這是我們跟律師學來的招數,所有的偵探都有這樣的習慣。在我開始用一種輕松的,略顯好奇的方式詢問弗萊普斯這段他洩露給我的故事之前,我就這位貴婦做出了一個還說得過去的推斷。

她既知道那女人走了那條路——姑且猜測那女人是個乞丐——那麼她顯然是看見過她,就在當晚,在她與車夫說話前的一段時間裡見過她。而就在車夫拒絕搭載她之後,她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并對此表現出極大的喜悅之情。由此可以推理得出,她因車夫拒載所生的失望與嬰兒本身有某種聯系。

一番推理下來——由于職業習慣太過娴熟,車夫還沒講完,我的推理就已告一段落——一番推理斟酌之後,我已經得出了結論。這女人随身攜帶着三十磅金币,又用這些金币收買了車夫,由此能夠推斷出,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孩子。我十分肯定她在那晚的早些時候見過那個抱孩子的女人。她來追趕她是期望能買下她的孩子。之後遇上一輛馬車,因為這駕車人又不可能認識她,她才叫住了馬車。她這是希望能更快地追上那位帶着孩子的女人。

作為一名偵探,我期望得到答案的問題是:

她是誰?

她為何有此舉動?

她在哪裡?

我立即就意識到,如果她仍然住在這個區,并且車夫能告訴我一些可用來辨認她的線索的話,要确定她的所在對我來說應該沒什麼難度。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在這整樁交易中看到了犯罪的痕迹。如果一切都正大光明,沒有陰謀詭計的話,兒童就不應在瑟瑟發抖中讓人買賣。

于是我做出一副對這故事很感興趣的樣子(我也确實很感興趣),開始提出問題。

“你還知道些别的嗎?”

“不知道了。”他說。

他的妻子自然又“有感而發”地重複了他的話。

“你之後再沒見過那女人嗎?”

“再沒見過。”

弗太太再次重複。這次之後,我就不再贅述她重複的話了。

“這件事是多久之前發生的呢?——你這故事講得我真是太感興趣了!”

“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幸運的七月。”

“那就是1858年的七月。”我是從小四便士死去的日期推斷出來的。

“是的。”

(在此我應該向讀者們說明一下,雖然我将“一輩子的租客”這個案子作為全書的開篇,但卻是我那些精彩案件中發生時間較晚的案子。)

“你十分确定是那塊裡程碑嗎?”我說道。

“非常确定。”他回答。

“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這個嘛,”車夫說道,“我隻說得出一點,别的就說不上來了——她看起來瘋癫颠的,有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是一位十足的貴婦。”

“她有沒有——抱歉我這麼好奇——她有沒有什麼引起你注意的奇特之處?”

“奇特之處?沒有,我沒注意到。”

“她就沒什麼特征——她的行事方式就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我沒印象。”車夫說道。“哈!現在我想起來了。她說的是‘三四鎊’,一開始我幾乎都沒聽懂。‘三四鎊換那個孩子,’她說,‘三四鎊。’不過你這麼吃驚是為什麼呢,朋友?”他問我。

“她當然會吃驚了,”車夫的妻子插話道,“你這麼講小四便士的故事,她當然聽得渾身發涼。”

我吃驚,其實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抓住了一條好線索。我們偵探有好大一本手冊,記錄了我們行業的技巧知識,書中的每一個字我們都銘記于心。這是一本隻存在于我們心中,從未真正成書的手冊,其中有幾個主要的章節,專門有一章講的就是辨别身份的技巧。我們辨别身份的技巧非常之多,外行人若知道了一定會倍感驚訝。我們會通過某些特征、特定的行事方式及特殊的個人特點來辨别身份——但最重要的還是通過不計其數的講話風格來進行判斷。說話的方式,談話的主題都是風格,而最要緊的就是發音上的障礙或怪癖。舉例來說,如果有人告訴我們,我們要找的人說話時總是把“w”和“v”弄混,我們就有可能放過帶有其他發音特點的嫌疑人。我們知道我們所追查的這個人無論多麼詭計多端,善于僞裝,也不可能掩蓋住這一發音瑕疵。就算高度警惕的人也會露出馬腳,更何況對此全無意識的人。他可以改換裝束,改變音色、樣貌、外貌形象,但絕改不了他的講話風格——發音是絕對改不掉的。

在各種發音缺陷中,有一種缺陷,就是說話人無法發出難發的“th”音,他們會把這個難發的音念成“f”或者“d”,或者兩者皆有,這要視單詞的結構組成而定。

我希望我所發現的這一缺陷能夠幫我辨别出有這樣發音缺陷的,那個買了孩子的女人。

“弗萊普斯先生,你是說,”我說道,“你是說那個女人說的是‘三四’而非‘三十’嗎?真是奇怪。”

“她說的就是‘三四’,就因為這樣,一開始我才沒聽懂她說的話。她說的就是‘三四’,直到她掏出的金币叮當作響,我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之後你就再也沒見過她,也沒聽說過她嗎?”

“再見她是不太可能的了,要是你看到她走的方向就知道了。”

“那她是往哪裡走的呢?”

“我怎麼會遇上她呢,親愛的,她是從别處趕來去追那個帶孩子的女人——她是往回倫敦的方向走,而我在超過她時要先從她身邊路過,而她一眼也沒有看我。”

我沒有再多問一個問題。

我想我變得沉默寡言了,在我們登上馬車趕回家中時我尤為安靜。

确實,弗萊普斯太太認為一定是車夫所講的小四便士的故事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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