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字體:大
中
小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7.不論她是誰,她在發音上有着重大的缺陷,這缺陷令她無法發出“th”這個音。
8.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知道了日期。
弗萊普斯和他的妻子真是可憐——他們從未想過,他們駕車招待的是怎樣一位蛇蠍心腸的偵探。我想他們隻以為我是個靠着微薄的産業過活的人,偶爾做些女帽來補貼生活。
有了手頭的這些線索,我決定試試水,把這件事徹底調查一下。可以這麼說,當時我手上沒有任何案子要查,卻在周一早晨開始了工作。我跟弗萊普斯太太說我要去照看一下生意,這位被我蒙在鼓裡的女人還真心實意地祝我好運。
我先是在離那塊裡程碑盡可能近的地方租了一間房——這是一間溫馨的鄉村小屋,每扇窗外都有忍冬環繞。
我得說,我工作的第一步是非常輕松的。
在我住進這間種滿忍冬的農舍中的房間還未滿兩天,就有了足夠的發現,讓我能心安理得地繼續調查。
如我之前所說,我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車夫,因為他完全沒必要欺騙我。但證據才是偵探一行查案的憑據。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孩子母親的蹤迹(如果可能的話)。
我還記得這位母親在失去她的孩子時表現出了極大的悲痛,但即便如此,她卻從未敲響過車夫家的門。我的推理是這樣的:她已表現出對孩子的愛,但與孩子分開後,卻從未試圖再見孩子一面,那麼阻止她這麼做的隻有兩種悲慘的可能——她要麼是瘋了,要麼就是死了。
我該去哪裡打聽此事呢?
當然是先去詢問裡程碑最近的貧民救濟院的院長了,那對母子就是在那塊裡程碑前骨肉離散。出租馬車所走的是與此相反的方向。我很了解這些可憐的母親,他們總是在母子分離後飛快地逃離孩子身邊,不論這分離是因為她們痛下殺手,或是狠心遺棄,還是遇上了一位沒有親生孩子的好心人(如這位車夫),願意收養這個對生母來說是個負擔的孩子。
我走到這塊裡程碑外,四處打聽,馬上就找到了救濟院官員的家。官員回答問題的速度很快。我想他是以為我是這位母親的親屬,覺得我或許能補上教區為了埋葬這可憐女人所産生的巨額花銷,順便為他赢得些好名聲。
因為她已經死了。
各種迹象都清楚地表明,她就是那個與孩子分離的女人。對于我得出的這個結論,我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
在那年7月15日的晚上,一個女人被人用輕便馬車送到了院長的門前。駕車的人說他發現這個女人倒在了大路上,直到馬都走過去了他才看見了她,她一定是被車軋到了。
他們将這個女人送進了地方診所,而她卻再也沒有活着走出診所。
她在地方醫院時就一直沒有清醒過。她在恢複了部分意識後一直高燒不退,而且考慮到她最近才生了孩子(不會超過兩星期),失去孩子的痛苦讓她無法招架持續的高熱。
她死在了第十天,在死前三天她隻字未言。
(我或許應該在這裡說明一下,我是将救濟院院長和一位在救濟院醫院當護士的貧民女人的陳述濃縮在了這一頁紙上。)
她的沉默是由鴉片造成的,這一點我很容易就想到了。從前的經曆讓我知道了一件事:當一個發熱的病人沒有生還可能時,不論他是什麼病症,醫院都會給他服用鴉片。這是為了讓病人安靜下來,病人的瘋瘋癫癫和語無倫次隻會讓他們死得更痛苦。
但在失語前的那一周她所說的話,經他人之口入我之耳,也已經足夠讓我确認她就是那孩子的生母。她會大聲呼喚她的孩子,一邊喊一邊用手緊緊捂住胸口。她時不時還會尖叫,說她聽到那輛馬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回到租下的農舍小屋時,我全無欣喜之情。若說有哪件事最讓我們偵探倍感受挫,那就非死亡莫屬。生死一事上我們毫無辦法。路途再遠我們也不畏懼——但我們沒法穿過生死之門。時間再久我們也不在乎,因為總有人能記起當時的情境。我們嗤笑所有的秘密,卻對埋在墳墓中的秘密束手無策。
總是死亡讓我們倍感挫敗,讓我們在謎案即将告破時功虧一篑。隻有新手才會受不住誘惑,将證人身死當作完美的結案方式。
我立即就明白,我損失了一位重要的證人——孩子的母親。
那麼下一個問題就是——那個孩子還活着嗎?
如果孩子死了,我的調查也就結束了。
然而偵探從不會放棄手上的案子,反而是案件總會棄我們而去。
現在我必須要确定,都有誰家的孩子是在1858年的7月生在那塊裡程碑所在的轄區。因為我早就分析過,買下孩子的人與她所買下的孩子必定來自同一個社區。我也說過在這種情形下買來的孩子,先假設買下嬰兒的人打算用他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用律師的話來說,就是“根據初步證據判斷”,這種行為方式多半是違法的。因為對某個會因這孩子的死而獲益的人來說,這種行為會危害到他的權益。
要确定那年七月這個轄區都有哪些孩子降生,這任務就跟讓我相信那個從車夫手中買下孩子的女人,把這孩子當作新生兒為其上了戶口一樣難。
讀者多半也跟我一樣,大略拼湊出了這個假想的案件。由此可以推測出:
買孩子的女人在那對母子遇見車夫的前一個小時左右見過這位母親,還和她說了幾句話。
這一假設在我之後獲得的線索中得到了證實。這位母親倒在路上被人發現時,她裙子的口袋裡有幾塊半克朗的硬币。要記得她可是拒絕了弗萊普斯先生的錢。
不難提出這樣一個假設:從看到抱孩子的女人到與車夫進行交易的這段時間裡,她突然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新生兒。她想起了自己見過的那位帶着孩子的乞丐,覺得這可憐人的貧困潦倒能讓自己有機會引誘她賣掉孩子,于是就出發去找她。經過一系列的機緣巧合,她得到了這個嬰兒。一般的讀者或許會覺得這一系列巧合很浪漫,但作為一名偵探,我隻想說這不過是衆生百态日常生活的又一縮影。
我查了兩本戶籍簿,又進行了許多我認為有用的問詢。幸運的是這兩次我都不必與戶籍官打交道,而是與他的助理進行交流。根據一般規律,助理總是更好應付些。我們偵探要經常與戶籍官打交道,他們的三項職能我們都有用處。
我知道我很可能要與世族大家打交道了。這是我們行業内的叫法。這一類人與商人的妻子或姐妹可不能同日而語。那位車夫曾說她是一位真正的貴婦(這車夫每天接來送往,可練就了一雙識得旅客身份高低的火眼金睛)。而她立即就開價三十鎊,這說明錢對她來說不是難題。
各位讀者應當知曉,在給新生兒登記戶籍時,文件中總會提及父親的職業。這樣一來我就能查到孩子父親(或說名義上的父親)的線索。
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應該稱得上是一位“紳士”。
我查遍了兩本戶籍簿,找到了三條符合條件的出生記錄。這三個孩子都出生在那個月,他們的父親登記的都是“紳士”。
我将三條記錄的住址盡數抄下。我自然是為
提示您,本章還有下一頁點擊繼續閱讀!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