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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麗爾和她的舅舅從弗蘭普敦開車回到貝弗利山莊,一路沉默,一到家,他們站在門廳面面相觑,想到詹姆斯的妻子和貝麗爾的母親還在等着他們,肯定會問很多尴尬的問題。人的性格似乎總是在發生變化,貝麗爾想,詹姆斯舅舅以前總是一副很吓人的樣子,現在卻成了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可憐老人,而和藹可親的唠叨的蘇珊舅媽反而變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不能讓她去煩詹姆斯舅舅。
貝麗爾把手搭在舅舅的肩上。
“舅舅,你先去書房待一會兒吧。别擔心,等會兒我就去找巴澤爾,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沒有看起來那麼糟。現在我得去跟媽媽和蘇珊舅媽談談。”
老人低着頭,猶猶豫豫地朝書房走去,貝麗爾深吸一口氣。關于那條珍珠項鍊,巴澤爾能給出一份讓人滿意的解釋嗎?
她母親聽到她走進客廳的聲響,高興地擡起頭來。
“親愛的?珍珠項鍊沒丢吧?”
貝麗爾含糊其詞地講述了一遍在弗蘭普敦發生的事,試圖把她們的注意力集中到在她看來微不足道的細節上。
“真的假的!”她的舅媽叫道,“就藏在椅子裡!警察真是沒用,那位督察恐怕也是個草包。我希望詹姆斯是去給《泰晤士報》寫投稿了。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了這起兇殺案的罪魁禍首是誰了,而且他們把那個人抓了起來,沒有給大家造成不便。”
“巴澤爾在哪兒?”桑德斯夫人問道。
“跟着凱爾德督察去了警察局,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理清楚。”
“要是巴澤爾還能把什麼事情理清楚,那我可真是太驚喜了,”他的母親坦白地說,“那小子随我,滿腦子主意,一要他做生意就不靈了!彭萊頓家的人可都是出色的商人。多可惜!”
貝麗爾聽着舅媽漫無邊際地發表她對此事的看法,時而打個岔避免話題往更尴尬的方向跑偏,就這樣漫長煎熬的一小時過去了。此時響起電話鈴聲,她立馬飛奔過去,慶幸自己可以暫時逃離,同時期待着新消息的到來。
“貝麗爾,是你嗎?”格裡的聲音傳來。
“格裡!親愛的!謝天謝地你回來了!你在哪兒?”
“尤斯頓。抱歉,親愛的,我回來晚了。一切還好嗎?”
“不好!”貝麗爾的聲音裡透着絕望,“一點都不好,今天真是糟糕透頂的一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凱爾德督察在找你。因為你突然不見了,他很不高興。他心裡肯定認定了你打算逃跑。”貝麗爾的聲音開始顫抖。知道格裡至少安然無恙後,她如釋重負,差點哭出來。
“那我最好馬上去見他。我想知道……”
“漢普斯特德警察局,巴澤爾也在那裡。我們找到了尤菲米娅姨媽的珍珠項鍊和另一份遺囑,但珍珠項鍊的事沒那麼簡單,還有巴澤爾的解釋也不能讓人信服。處理完了就到這兒來。親愛的,我很想見你!”
“我是也,”格裡急于表明心迹,連語法都錯了,“你沒事吧?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隻是隔着電話的緣故。”貝麗爾低聲說。
“我會和黛摩爾夫人一起去漢普斯特德警察局,所以不要擔心。”格裡繼續說道。
“黛摩爾夫人?為什麼和她?”
“我晚點跟你解釋。總之一切都好!再見,親愛的。”
此時,巴澤爾和凱爾德督察一起坐出租車從弗蘭普敦前往漢普斯特德警察局。途中周遭一片沉寂,督察在心裡将整個經過回想了一遍。真是棘手!他想。所有線索都指向不同的方向:胸針、珍珠項鍊、遺囑,更不用說巴澤爾和格裡的異常舉動,以及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格裡和黛摩爾夫人居然一起行動。還有巴澤爾和斯洛科姆先生也是,他手下的偵探報告說他倆秘密交談過三回,現在斯洛科姆以遺産繼承人的身份出現在了新遺囑裡,他是怎麼摻和進來的?
督察把不利于巴澤爾的證據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不得不承認巴澤爾自己的反常舉動才是讓他惹人懷疑的主要原因。但有一點巴澤爾還不知道,他在發現屍體的地方——貝爾塞斯公園站的旋轉樓梯的扶手上留下了指紋。周日晚上督察找巴澤爾談話的時候,他請他抽煙,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個銀盒子。巴澤爾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表面光滑的煙盒。經過一番周折,指紋被辨認出來,和樓梯扶手上某個指紋完全吻合。督察将這一證據暫時保留,想着萬一巴澤爾再露出什麼馬腳,但看着巴澤爾那副正直老實的模樣,又覺得說不定是他以前攙扶他姑媽走樓梯時留下的。
那個腳印是警察無意間發現的,但到目前為止還沒起到多大作用。鮑勃·瑟洛當時一直在站台上張貼告示,不小心把桶子裡的糨糊灑了一些到靠近樓梯底部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有人——大概就是兇手——踩到了,留下了一隻尖頭鞋的腳印,那個男人腳很小,在最下面一階,鞋頭朝上。不是鮑勃的,也不是格裡的,有可能是巴澤爾的,但在他的住處并未找到符合條件的鞋。但是他扔過一個圓頂禮帽——他會再扔掉一雙鞋嗎?有可能是在離開塔維斯托克廣場到行完兇後前往戈爾德格林這段時間内扔的,但具體時間不好确定。
可是最新的遺囑又怎麼解釋呢?督察想。它剝奪了巴澤爾的繼承權,從而也就消除了他的殺人動機。可這似乎無關緊要,因為這筆錢的去向始終不确定,而且有證據表明,他的姑媽在世時經常會給他現金。
他的思緒轉向格裡。他和貝麗爾訂了婚,貝麗爾是新遺囑指定的繼承人。他們無比确定繼承人不是貝麗爾就是巴澤爾。一絲靈感從督察混亂的思緒中迸發出來。整件事情就是一個該死的陰謀!他總結道。在椅子裡發現的珍珠項鍊,很可能是貝蒂·沃森放在那兒的,是故意的;周三那天巴澤爾沒來得及把它交給姑媽,還有那封信——對了!那封信!——周五早上,巴澤爾收到了姑媽的來信,他從信中得知她和牙醫有約,這讓他有機會在樓梯上遇見她,并且促使他立即采取了行動。普拉希爾去把真正的珍珠賣了——可是為什麼突然選在這個節骨眼兒呢?
不過,一切都漸漸明朗起來。信中還告訴巴澤爾新遺囑的存在,以及它可能放在什麼地方的線索。團夥中有一人打了岔——那個黛摩爾夫人是在這時候參與進來的嗎?他們在弗蘭普敦還需要一個同謀,因為他們不敢讓貝蒂·沃森知道全部。貝蒂能夠用她身上特有的人情味影響督察對這件案子的相關人員的客觀态度。他情不自禁地對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産生好感,此時的巴澤爾懶散地坐在後座的另一邊,一想到這個可惡的家夥把貝蒂卷進了這樁肮髒的勾當,他就恨不得把他抓起來。她受到指使,把假的珍珠項鍊塞進椅子縫裡——她已經參與其中,并且會一直忠于巴澤爾。正因如此,她才撒謊說周四晚上巴澤爾沒有進弗蘭普敦。事實上他不但進去了,還拿走了狗鍊,隻是貝蒂沒有注意到他後面的動作。她現在可能猜到了,但仍然試圖為他辯解。
督察想,在巴澤爾遭到懷疑後,這夥人打算讓警察找到最後一份遺囑,這樣就能洗清他的嫌疑。放遺囑的差事本來應該由那個叫黛摩爾的女人完成,結果沒串通好,不知道貝蒂把珍珠項鍊放到哪裡去了,最後撞一塊兒了。
督察的心思又轉回斯洛科姆先生身上,也許他也是其中一員,心思活絡,很有可能是他們的軍師。腳印可能是他留下的——可他們為什麼要讓三個人都去樓梯上呢?除非他們認為人多安全,混亂的線索會讓警察束手無策。格裡一開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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