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和船员的选拔和激励分成机制

一旦一艘船获得了经纪人的担保，就会选出一名船长统理这次航行。虽然有些船长只从新贝德福德出航过一两次，但许多船长都反复多次为同一个经纪人出航。事实上，戴维斯、高尔曼和格莱特的数据显示，将近750个经纪人和船长的组合持续了至少两次航行。在少数情况下，船长航行了15次或更多。一位名叫安东·J.曼德利的船长一生中出航了20次，他作为捕鲸船船长在海上度过了非凡的40年。在捕鲸业，过去的成功对未来成功的可能性有相当大的影响，现代风投支持的企业的创业表现也是如此。

在第一次担任船长之前，船长通常至少要执行过三次航行任务，可能先是当水手，然后是三副或二副，再然后是大副。有了这样的经历，船长就应该有能力决定捕鲸船的装备，选择一个有希望的捕鲸地，有时甚至能指定要捕杀的鲸种。经纪人履行管理职能，有助于使航行专业化，特别是对于经验不那么丰富的船长。他们会提供建议和鼓励。备受尊敬的经纪人查尔斯·W.摩根曾在1834年致信“秃鹰”号的年轻船长乔治·H.德克斯特：


你现在已经是船长了，但因为你还年轻，所以我想给你一些建议。我观察到年轻的船长们最大的困难，不是对他们的船员太过纵容，就是太过严厉。规则必须贯彻执行，特别是在水手之间，要狠抓纪律。没有任何一个岗位比船长更需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而且你的第一次航行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未来的成功。那么，你务必对你的船员的行为严加看管，绝不允许你的权威被蔑视或者被滥用，同时也绝不允许你或者你的助手过分严厉。我对你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不会感到这些话逆耳，我觉得我有责任给你忠告。


就像一个创业团队一样，经纪人和船长会招募从大副一直到水手的船员，平均每一次航行会需要大约30个人。捕鲸船上可以有1~6名高级船员负责管理，但大多数船上会配3名。每艘捕鲸船都需要至少一名鱼叉手（或舵手），而大多数的船上会配4名。其他重要的船员还包括一名负责组装运油桶的桶匠、一名负责日常维修的木匠、一名负责准备长途航行所需食物的厨师，和一名负责服务的乘务员。有时，还会雇用一名铁匠或其他专门的手艺人。其余的船员都是水手，既有不熟练的新手，也有在海上待了几十年的人。这些新手和其他船员挤在捕鲸船的船首舱里，与高级船员、舵手、厨师和乘务员分开居住。船首舱光线阴暗、通风不良，这可能是导致船员在海上几个月时间里不断更替的原因之一。

以激励为基础的薪酬体系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船长和船员要经历这些航行的痛苦和危险。由于投资者和船员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以及收益的不确定性，固定工资是无效的。如果船长在航行中没有股权，他可能会牺牲资金提供者的利益，转而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在现代风投支持的创业公司中，对于关键职位上的人员，如创始人和首席技术官，在股权分配方面有着严格的惯例。同样，捕鲸船长和船员也成体系地采用绩效工资，他们从航行的收益中收取对自己服务的报酬。一名船员的所得份额被称为分成，并因级别的不同而存在显著差异。分成是分数形式的，份数少的分成比份数多的要好。新贝德福德的船长们似乎可以获得航行捕获量或利润的1/20（5%）~1/8（12.5%）。大副可能会在分成高达1/15（6.7%）的情况下出海，虽然这非常罕见：对于大副，1/30（3.3%）~1/20（5%）的分成比例更为常见。二副的分成大约在1/40（2.5%），三副的分成约为1/60（1.7%）。下一等级的是厨师、桶匠和其他被认为对这次航行至关重要的手艺人。鱼叉手和舵手可能会收到1/90（1.1%）的分成，而水手的报酬通常在1/250（0.4%）~1/100（1%）。在《白鲸》中，梅尔维尔经典地描述了伊希梅尔为他的分成讨价还价的过程，他希望得到1/200的分成，但经纪人只提供1/777的分成，当他最终受雇于“裴廓德”号并得到1/300的报酬时，他略感满足。在某些情况下，水手只有包食宿和衣物的待遇。

分成在航行开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但在航行结束后才会付清。捕鲸船返回母港时，捕获物的价值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计算，支付给船员的金额相当于捕获物的收入（减去保险和在港口处理捕获物的费用等）乘以商定好的分成比例，再减去航行期间产生的个人开销。通常情况下，个人开销是指在小卖部的购物开支，小卖部是由船长维护的出售衣服和烟草等物资的商店。船员可以在航行前或者航行中预支薪酬，但最后必须连本带息地偿还。尽管有时在航程结束时，会有人因为发现鲸群等贡献而获得特殊奖金，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报酬还是按分成比例分配的。支付完这些款项，并从捕获物的价值中扣除所有其他的费用后，最终剩余的就归船主所有。允许船长和船员分享航行的收益，并不让他们承担过多的风险，这一系统有效地应对了道德风险和代理冲突的威胁。

通常情况下，船长同时也是所有权合伙人，负责支付最初的资本开支，而他的报酬来自他的所有权份额和分成。通常，船长的所有权份额只是对稀缺人才的一种简单认可，但在某些情况下，其背后的想法可能更为微妙。例如，人们认为，即将退休的船长更容易逃避责任，而额外的股权激励可以有效地遏制这种自私的行为。总的来说，捕鲸船长的收入相当不错。根据对1840—1858年从新贝德福德出发的1 000多次航行的分析，船长的平均月薪为98.31美元。相比之下，商船船长的平均月薪仅为29.54美元。

船长因其服务而获得了被认为是合理的（风险调整后的）收入。然而，随着船员等级的下降，薪酬水平大幅降低。像大副和二副这样的高级船员仍有着不错的收入，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技能也很抢手，但低级船员很少能赚到很多钱。根据1858年美国驻秘鲁派塔领事馆收集的数据，假设平均一艘抹香鲸捕鲸船在4年的航行后将带回1 200桶油，而一个分成比例为1/180的新手将得到210加仑的油，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这些油将卖到262.25美元，但扣除标准的漏损油费（10%）、保险费（3%）、航行前和航行中预支薪酬及相关的利息，还有一些日常衣物和医疗用品的开销后，可能只剩下54.17美元。汇编这些惊人数字的人注意到，即使262.25美元为全部所得，这笔钱也是微不足道的。他指出，“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一个聪明、活跃的年轻美国人竟然要做4年苦工……并远离家人和祖国”，每月还挣不到6美元。“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同样，风投支持的创业者的回报也是有限的，这有时很难理解。鉴于此，一项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一旦考虑到风险，对于提供想法和长时间辛勤工作的创业者来说，奖励其实是非常小的”。

不出所料，由于捕鲸业的变幻莫测，加上进行风险调整后船员所得的报酬相当少，一次航行的经历往往足以说服这个人转向其他职业碰碰运气。不过，当然也有一些向上流动和晋升的机会，因此如果能够坚持在捕鲸业工作，那么一些水手甚至是一些新手，最终也会晋升到可以指挥捕鲸航行的阶层。例如，查尔斯·伍德“出身贫寒”，但是他在新贝德福德当上船长后，最终在1851年积累了约10万美元（约合今天的320万美元）。贾里德·科芬最初是楠塔基特一艘捕鲸船上的桶匠，后来成为船长和船主，据说身家达30万美元。楠塔基特最成功的捕鲸商人之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