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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不)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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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刚刚做的那样,我第一次有意识地完成这个想象练习实属偶然。我这一生一直在无意识地进行这样的想象,方法就是我那根深蒂固的名为“担忧”的习惯。我第一次进行这样有意识的想象练习是在2004年年底,当时我正在参加一次为期3个月的静修。

当时,我因为视力问题向乔治敦大学请了病假。那年早些时候,我的视神经炎和视神经萎缩两度发作,症状表现为间歇性偏头痛和长达几个月的模糊重影。此外,在我开始静修的几周之前,我和丈夫分居了。

在参加静修后的一个月左右,我的视神经炎再度发作。或许因为我选择放弃医院,转而接受当地针灸师治疗,所以这一次的症状愈加严重。很快,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几乎看不出什么形状来。最终,我经历了几乎彻底失明的3个星期。由于视力恶化,我只能待在房间里。我孑然一身,陷入黑暗之中,无论是在字面还是象征意义上。

一天,我躺在床上,注意到眼窝深处及颅底有跳动和灼烧感,其间伴随着冰镐敲击般的火辣刺痛。每当我因为体察到这些感受而疲惫不堪时,我就会休息一下,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声音上去,比如鸟鸣或风声。

接下来,不知我为何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这一次我的视力无法恢复,结果会怎样?如果我余生都看不见了,又会怎样?(请注意,这些问题的结构都是“如果……会怎样?”)

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我的身心系统便开始了角力:心脏怦怦直跳,胸痛得让我以为自己得了心脏病,呼吸变得短浅而急促,胃里翻江倒海,手脚湿冷,口干舌燥。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思绪纷飞:离异、独身、双目失明,我该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我需要找个室友吗?我该放弃教授的职业生涯吗?我需要学习盲文吗?当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焦虑时,这些纷乱的思绪就会扩散开来。只有当我快要吐出来的时候,我才会发现:噢,我现在很焦虑。原来这就是焦虑。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决定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心实验室里,去进行一场自发的实验。当我用自己余生再也看不见的想象来填补这种焦虑感时,到底会发生什么呢?作为一个A型行为者,我第一次做这个练习时并没有选择分值为5的事情。很快,双眼、头颈和肩膀上的刺痛,纷乱的思绪以及恐慌的计划都被放大了。

那么现在,当我从这些想法中解脱出来而仅仅专注于冰镐般的刺痛时,会发生什么呢?疼痛急速加剧。然而,纷乱的思绪却放慢了节奏,我的心率和呼吸频率也慢了下来。有趣的是,尽管疼痛加剧,但总体情况已经平静下来。很明显,想太多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如果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和床面接触的背部会发生什么呢?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的心率和呼吸频率回到了正常水平,手脸开始发热,胃里也不再犯恶心,打起了哈欠,疼痛也随之减轻。我的眼窝仍在跳动,但变得又痒又热。我的思绪平静了下来,很快我就能轻松地将注意力再度转移到聆听鸟鸣和风声上去。

我的经历表明,我们的生存脑对自身的处境的无意识评估,与我们的身体如何产生应激唤醒和恢复有着十分紧密的关联。而这正是我们将在本章探讨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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