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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足够好”的父母建立的安全型依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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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否掌握构成第一道防线的所有能力(包括社会参与、依附、迷走神经制动及在应激唤醒之后恢复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童年时与父母及其他照顾我们的重要人员的互动协调性与和谐程度。由于孩子们会不知不觉地让自己适应他们与父母进行的情感交流,因此他们与这些早期依恋对象进行互动并从中获得需求的关系与他们形成的依恋类型是相符的,而且非常匹配。

英国精神分析学家约翰·鲍尔比(John Bowlby)提出了依恋理论。[7]他强调,婴儿和儿童在进化中形成了与一个人或至多几个成年人建立联系的机制。对于非常无助的婴儿来说,创造这样的关系来确保自己的生存是讲得通的。婴儿的依恋类型是通过他们与自己的主要依恋对象(通常是母亲)进行社会和情感交流而形成的。正如创伤研究者兼临床医师巴塞尔·范德考克所说:“童年的依恋模式创造了贯穿我们一生关系的图景,其中不仅包括我们对他人的期望,还包括我们在他人在场时能感受到多少舒适和愉悦。”[8]

依恋理论是在两个平行的研究群体中发展起来的。[9]早期发展心理学家和创伤临床医生关注的都是儿童早期发育及他们与父母的依恋关系,这样的研究大部分采用了临床观察和在标准化情况下对儿童进行评估的方式。相反,社会心理学家主要关注的是成年人情感关系中的依恋类型,而此类研究大部分要求成年人填写有关自身人际关系的调查问卷。这两个研究群体都将鲍尔比称为他们的理论鼻祖,但他们各自的研究却大相径庭,而且并没有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由于我在这里重点讨论的是童年耐受窗和我们在早期社会环境中形成的防御与关系策略在神经生物学属性上的联系,所以我所引用和使用的依恋类型主要来自第一个群体的研究。然而,为了让你对典型的成年人关系策略和依恋类型有所了解,我也提供了一些来自第二个群体的实证研究案例。请记住,成年人填写调查问卷式研究的结果可能比儿童的临床研究更加不准确,例如,成年人填写调查问卷可能会让他们的依恋类型看起来比实际更加安全、更具自主性。事实上,不同研究中有关成年人依恋类型的证据之间的差异相当大。

我们的主要依恋类型在我们一生中通常是稳定的,同时会扩展到其他关系中去。[10]我们可能会对自己在童年时期频繁接触的依恋对象(比如我们的父亲或其他亲人)发展出不同的依恋模式。[11]当这种情况发生时,那些取而代之的依恋模式可能会由未来相似的关系或情境所触发。

实证研究表明,大约四分之三的成年人一生中都保持着相同的依恋类型。[12]然而,我们的童年和成年依恋类型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线性关系。包括父母离婚、创伤事件、亲密关系及治疗等许多生活经历都可能会干预并改变我们的依恋类型。例如,有些人在童年时期可能会形成安全的依恋关系,但在成年后经历了关系型创伤、虐待、孤独或感情创伤,这些经历可能会改变他们接下来的人际关系策略,使之转向一种不安全的依恋类型。相反,有些人最初可能形成了一种不安全的依恋类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在成年后有意识地创造一种安全的依恋类型,例如,进行密集的治疗、构建支持性的人际关系以及不断实践安全依恋关系的策略。

依恋类型包括情感交流模式和关系策略,它们被编入了生存脑的隐性记忆和程序记忆中。[13]我们的依恋类型表现在寻求亲近关系的方式中,例如,多大距离的身体接触会让我们感到舒适。我们的依恋类型也会影响自身的社会参与行为(例如,我们在不同场合该怎样微笑、点头、身体前倾或进行眼神接触),以及我们的防御表现(例如,我们又该在什么场合皱眉、退缩、交叉双臂或绷紧身体等)。

鲍尔比强调,形成依恋关系是婴儿在生命第一年里的基本任务,即创造一个“安全的家庭基础”,让孩子最终能够迈入世界。那么安全的家庭基础从何而来呢?

理想情况下,婴儿的主要照料者能够在他们的耐受窗中调节自身,并且能够调整婴儿的生理和心理状态,也有能力有效应对这些状态。有调控能力的父母可以感知婴儿的需要并满足他们,例如,更换潮湿的尿布,在婴儿饥饿时给他们喂食,在他们需要安抚的时候抱抱他们。

实际上,父母为孩子的需求和成长提供了一个“抱持性的环境”。[14]提供这种抱持性环境的关键在于,当婴儿出现失调状态时,比如恐惧、愤怒、困惑、饥饿或疲倦的时候,父母能够容忍并陪伴他们。调控能力良好的父母能够调整婴儿的应激唤醒水平——他们能够在婴儿应激唤醒水平过高时,让其平静下来;或在婴儿应激唤醒水平过低时,让其获得刺激。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帮助婴儿学习如何待在自己尚在发育的耐受窗中。

在具有良好调控能力的父母的照料下,孩子的生存脑和神经系统会变得习惯于将痛苦和痛苦之后迅速得到安抚的经验联系起来。在这种不断重复的经验的作用下,父母总是能够准确感知并回应婴儿的身体需求,从而让婴儿的腹侧副交感神经系统回路得到发展。实际上,婴儿内化了父母的外部安抚过程,这样婴儿的腹侧副交感神经系统回路便学会了如何自我向下调节痛苦。在经历应激唤醒之后能够得到安抚和恢复,在有了这样的反复经验之后,婴儿也能够发展自己的眶额皮层(orbital prefrontal cortex),这是大脑中参与自我调节应激唤醒的区域。孩子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可以从他们与父母之间反复进行的协调性互动中实现有益的神经重塑。

随着孩子的成长,父母的“抱持性环境”从满足孩子的身体需求扩展到了情绪和心理层面。具有调节能力的父母可以帮助孩子学习如何包容自己和他人的消极与积极情绪。在理想情况下,孩子学会依靠父母作为自己的“安全家庭基础”,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走出去探索新的事物。[15]孩子的生存脑和神经系统将让他们相信,当自己遇到任何痛苦时,他们总是能够回到父母身边,获得安慰与支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并在此之后恢复的这个过程也将在孩子的身心系统中得到内化,进一步发展他们的腹侧副交感神经回路。

当然,哪怕最细心的父母也不能总是很好地适应孩子的需要或很好地调节他们自己。那么当父母偶尔“失控”时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明确一下,因为这是所有父母都不可避免的。

依恋研究者强调,如果父母如他们所说的“足够好”,那么他们就能确保孩子的腹侧副交感神经回路不受损。[16]当他们的关系中偶尔出现问题时,例如,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协调出现裂痕时,“足够好”的父母能够提供互动式修复,即采取有意识的步骤来恢复他们的协调关系。[17]

例如,到了孩子该睡觉的时间,父母必须终止其玩游戏。然而,孩子却不愿意,并且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情绪,甚或开始发脾气。通过互动修补,家长可以冷静地帮助孩子克服并解决自己的困惑,同时又能按时睡觉。再例如,父母回到家中,因为与孩子无关的工作上的挫折而感到沮丧,在无意中对孩子大发脾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采用互动式修复,父母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向孩子道歉,帮助孩子解决问题,化解孩子被责骂后的愤怒、焦虑甚至羞愧的心情。

通过互动式修复,“足够好”的父母能够在消极与积极的情绪之间进行平稳的过渡,同时帮助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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