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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为失败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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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泽尔科(Dale Zelko)正飞在贝尔格莱德的上空。他透过右肩一侧的驾驶舱舷窗朝下望了望:一片漆黑的天空突然像烧起来一样,两枚地空导弹划破天际,穿过低处的云层向他扑来。

这一幕本不应该出现。

戴尔是一名美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当时他正坐在一架F-117“夜鹰”隐形战斗机里。黑乎乎的F-117有棱有角,看着像不明飞行物。当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种喷气式战斗机是坚不可摧的。戴尔的飞机之所以被称为隐形战斗机,是因为它“很难被地面设备探测到”,而不是说它完全隐身。F-117通身漆黑,夜间飞行时有棱有角的造型也可以把雷达波反射到难以探测的方向上去。它的发动机藏得很深,废气排放也被盖得严严实实,有利于散热和消除噪声。飞机携带的炸弹在机身内,这样它们也不会反射雷达波。而且,特制的黑色机身涂料还可以吸收雷达波,减弱其屏幕上的信号。价值数千亿美元的尖端科技成果确保隐形战斗机不被敌人击落。

然而,当戴尔盯着导弹向上飞行的轨迹时,他意识到自己的飞机将有可能成为史上头一个被击落的隐形战斗机。

每枚导弹差不多1吨重,6米长,亮橘色的火焰喷着灰色的烟,以3倍声速飞行。第一枚导弹径直飞过他的头顶,因为距离太近了,导弹的冲击波让飞机都有点摇摇晃晃。导弹没有爆炸,戴尔还记得自己当时挺惊讶的,因为像这种地空导弹安装的都是近炸引信。一旦接近目标,它们装着60千克爆炸物的弹头就会引爆,然后金属弹片就会像撒胡椒粉一样落在目标上。他回头看了看,发现了第二枚导弹,心想,这回可要被打中了。

由于冲击力太猛烈,戴尔的飞机被掀翻了,与此同时,机头开始往下掉。绑着安全带的戴尔就这样被甩到了驾驶舱顶上,忍受着难以想象的7个反向重力;那可足足是地球重力的7倍,而且方向还是反的!这时的飞机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不想以500英里的时速撞到地面的话,他就得去拉动弹射座椅的操纵杆,这样他在几秒钟之内就会像火箭一样飞出舱外。

我们在生活中要处理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从离地面几千英尺[1]的飞机里被弹射出去是什么感觉?没多少人真的有机会体验。不过,在职场和个人生活中,处理意外的方式很大程度上定义了我们是哪类人。今后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失败、什么样的灾难或者哪种糟糕透顶的状况,很多人并没怎么想过,这完全可以理解。确实,所谓意外,正是指那些你计划之外的事情。我一次次在最极端的环境中见识了什么是意外。我们无法预料自己会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中——是像地震一样的天灾,还是像暴力袭击那样的人祸——但我们知道,人类应对困难时总是遵循某些既定的模式。通过研究我们发现,对随机人群施加相同的压力时,这些应对模式总会出现。[2]通过进一步分析,研究人员揭示出在“灾难”面前有多大比例的人会反应得当,从而幸存下来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仅如此,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些分析还能反映出人们还有哪些风险和障碍需要继续应对。

粗略地说,在瞬息万变的危急事件中,我们都属于三类人之一。一小部分人(大约十分之一)知道该怎么做,而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办,只会呆若木鸡——我们会感到震惊,还有一小部分人的反应堪称糟糕。不管你属于上述哪一类人,除非我们重新训练自己,否则无外乎这三种表现。[3]这里说的“重新训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戴尔·泽尔科在意外面前反应得当。我们来看看他是如何准备和思考的,我们也会因此明白:即便面对的是简单的事情,凭借更好的处变能力和洞察力,我们仍然可以改善自己的应对方式。

首先要记住的是,做出新的反应的速度比做出我们已经准备好的反应要慢得多。[4]第二,在感觉受到威胁时,我们难以做出最好的抉择。虽然凭直觉也能知道这说得都没错,但我们还是快速地了解一下其中的原因。

人类的大脑已经进化了差不多700万年,而最主要的进化基本都集中在最近的200万年。人们通过研究DNA得知:今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曾在差不多19万年前拥有共同的祖先。我们都是线粒体夏娃或Y染色体亚当的后代。我们的脑部都很大,运行着同样古老的软件。通过颅骨记录,我们还知道自己的种群“智人”差不多20万年前首次在非洲大陆出现。那时候智人大脑的尺寸就已经跟今天的我们差不多了。换句话说,我们已经20万年没进行过硬件升级了。[5]

大脑里最早形成的部分负责控制运动、心率、温度调节和其他一些基本机能——这部分大脑通常被称为“蜥蜴脑”,因为上述这些机能很多物种都有,也包括蜥蜴。接下来,我们哺乳动物经过进化拥有了大脑边缘系统,这里是存储记忆的地方。我们所经历的悲喜都存在大脑边缘系统里面。因此,它决定着我们的情绪反应。而大脑最后形成的部分叫作新皮层。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全都得益于新皮层里的东西——语言、抽象思维、计划、意识和想象力。现实生活中,大脑的不同部分紧密联系、通力合作。记住大脑的基本结构很重要,因为它能给我们要讨论的话题提供一个大概的框架,这会非常有用。

在《思考,快与慢》一书中,丹尼尔·卡尼曼将我们的思维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系统:“慢系统”指的是控制理性思维的那部分大脑,它有效地负责所有与新皮层相关的重活——对新的状况做出反应、解决问题、规划未来;“快系统”负责的差不多就是余下的所有事情。发动汽车开始上路的时候,你并不需要有意识地去想每一步该怎么操作,这是“快系统”的功劳。因为这所有的操作已经成了习惯,不会占用你大脑“慢系统”的带宽。

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椅子上留着一件浴袍,你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里有不速之客。你全身感到一阵恐惧,心里七上八下。而这时,控制你意识的那部分大脑方才登场,你也开始恢复理智。如果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就会明白:面对潜在威胁时,我们老旧的那部分大脑反应起来会比起新的部分快得多。放到人类祖先那会儿,他们还得费劲想半天:“啊,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呢。我真好奇,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那他们也将命不久矣。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你的大脑,这点也值得注意。神经从你的脊髓出发,遍布全身,将关于你和周围世界的信息传递给你的大脑和其他器官。当我们身处险境时,比如我们离捕食者太近(或是旁边有浴袍),神经网络就会开始部分运作。这部分神经网络有个很吸引人的名字——“交感神经系统”。

你以前可能听过“要不打,要不跑,要不傻愣着”的反应。你的身体会迅速做好准备:瞳孔放大,用以获得更多的视觉信息;肺部支气管扩张,这样吸氧量会变多;心率加快使得更多富含氧气的血液流入你的肌肉;你会出汗,以保证身体不会过热;肾上腺素分泌水平也会增高。这种反应机制也让非紧急情况所需的身体机能减少能量消耗:抑制消化功能,减少唾液分泌,其他“次要”的肌肉机能停止——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膀胱和肠道活动都会暂停。

如果你要参加一场面试,或者有个重要报告要做,自然会有压力,这时候,你会口干舌燥、惴惴不安。压力面前,我们都有同一套生理反应。人们就是靠它来应对短暂急促的危急时刻,而当情况转危为安时,这些反应便会消失。不幸的是,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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