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章 推想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页



11:10

“你們局裡還有這樣一個部門?可以每天點個卯之後就四處亂跑,像‘鼹鼠會’那幫家夥一樣整天滿世界掏挖那些過氣明星的陳年舊事?”

“這你别管,反正我盯上的案子就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就憑你?”

“有話直說,我很忙!”

林莫忘算是摸準了我憋不住話的脾性,口氣堅硬如鐵,仿佛對面坐着的是無良房産商人,正在哭訴被貸款買房的窮客戶們敲詐的血淚史。

我運了一周天“龍象五行功法”才壓制住蓬勃的怒氣。

“我倒是很有耐心先聽聽你的高見。”

“就知道你需要啟發!”她興奮地拖過椅子坐下,突然爆發出她這個年紀的正常女孩應該有的純真快樂表情。

“既然找不到兇手,應當先考慮存在自殺的可能!”她邊說邊點頭,腦後烏亮的馬尾上下顫動,進行着深度的自我肯定。

“也就是說,這是一幕被害者自導自演的自殺事件!”她一手掐着細腰,一手指向案卷,戴上個扁平畫風的頭套就能COS名偵探二條院丸子。

“有見地啊!原來閣下就是名偵探林莫忘小姐,失敬失敬!”

“你少來。我覺得案件中受害者B的‘三流魔術師’身份值得注意。一個這樣的人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名字登上媒體頭條成為關注焦點?大概隻能賭上性命來一場大型真人魔術演出。”

“你是指‘楚門秀’?”

“别打岔!于是,他自導自演了一場‘空中密室謀殺案’,還扯上了無辜的A充當兇手!他先用極為招搖的方式與A不斷産生摩擦,使機上其他人相信他們之間産生了關系,然後用某種手段讓A消失,再利用事先扒下的A的制服制造出自己被其殺害于‘密室’的假象。”

“不錯,繼續。”

“完了啊!”

“完了?你不覺得作為一個名偵探,你留下的‘紅鲱魚群’有點龐大嗎?比如——兇器何在?”

“他是魔術師,自然有你想象不到的道具!”

“A小姐何在?”

“他是魔術師,自然有本領讓她憑空消失!”

“可行性手段何在?”

“他是魔術師,自然有壓箱底兒的祖傳本領!”

“那動機何在?”

“成名啊!對于一個魔術師來說,畢恭畢敬地活在底層還不如肆無忌憚地死在雲端!”

“好耳熟!”

“《空中的夢想家》,你小時候用來吓我的黑童話,開頭就是這一句,第一頁就死了倆人。我可一直記得那些童年噩夢!”

“好吧好吧,拜托不要提書名之類的東西,我腦袋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那麼——他達到目的了嗎?”

“兇手沒找到,現場太慘烈,案子不适宜公開,所以,嗯,他基本上白死了。”

“你以為舍得用自己的性命來設局的人都和你一樣是傻瓜嗎?”

“讨厭!我要是都想清楚了還找你幹嗎?”

“這倒也是。《雲山寶篆》有載……”

“喂!”

“嗯?”

“你不掉書袋的時候顯得更智慧一點。”

雖然是自己的妹妹,雖然型号大了點眼神兇了點,但被一個制服美少女這樣正經盯着眼睛看還是讓我心生慚念,不自覺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我試試。”我假裝深沉,努力忘掉她單薄的睡衣和兇暴的靴子。

“我們,來做個減法。”

“減法?”

“你還記得剛出道時那起七屍八命案嗎?”

“當然,才過去不到兩年而已。”

“沒頭蒼蠅粘在糖漿上為什麼會餓死?”

“什麼亂七八糟的!”

“回答我。”

“不知道!”

“一是因為它沒頭腦,二是因為食物太充足。這也就是你們在那起簡單案件中陷入困境的原因。”

“不明白!”

“你在教科書上一定學習過那起著名的大劫案,在犯罪手段普通,證據極端豐富的情況下居然一拖十年未破,成為懸案,後來因偶發事件才揭露出真相。原因很簡單:線索太多就等于沒有線索。作為破案責任人,抱住所有線索不放任憑寶貴時間流逝與協助犯罪沒什麼兩樣。”

“這叫……”

“你肯定學過所謂的‘奧卡姆剃刀原理’——‘如無必要,勿增實體’,聽着懸乎,其實就是說假設太多的時候要選相對簡單靠譜的那個。不過對你們這行來說,剃刀原理不一定适用,尤其是對手故意布設障礙的情況下,剃刀刮掉的很有可能是有意義的信息。對于你,記住做‘減法’就夠了。”

林莫忘沒說話,大眼睛忽閃了兩下,瞳中精光閃動。我知道這都是假象,估計她根本沒聽明白。

沒有捧哏的,我隻得改說單口相聲。

“減法一:B的密室死亡。門被反鎖有兩種可能,一是事先設計好了鐵絲或遙控機關自外部操縱,二是B在内部自行鎖上。飛機上的洗手間是一個公共空間,随機性較高,因此鎖具雖結構簡單,事先做手腳的可能性不大。更重要的是,由于除去失蹤的A,并沒有明确的懷疑對象出現,制造一個這樣逼仄的密室意義不大,何況還要冒着B可能留下某種隐蔽‘死亡信息’的風險,所以B自行反鎖洗手間門的可能性較大。”

“不對。”林莫忘把腦袋搖得像癢癢的牛臀,“他為什麼要反鎖門?再說腦袋都快被割下來的時候還能看得清小小的門鎖扣?”

“也許,是因為恐懼。”我想起了兒時經曆過的一件慘事,忍了忍沒說出口,“更有可能是因為意外。”

我繼續說下去。

“兇手退出洗手間後,B由于死前的掙紮或其他原因無意撥落了鎖扣。從照片上看,洗手間相當狹窄,幾乎要被他撐爆,因此在普通寬敞房間内的小概率事件在這種特定環境中變得可能性極高。遺憾的是案卷中沒有對門鎖狀态的詳細記錄,隻能暫作猜測。有一條隐形證據可以證明這一猜測:若此密室為兇手有意識設置,那麼無論A是否為兇手,都應将制服留在洗手間内,那樣更有移花接木或者類似小說中那種‘密室女體蒸發’的戲劇性效果。而目前制服被棄置在後艙角落卻提供了其他解釋,這些解釋恰恰不利于兇手實現其目的。”

林莫忘前後晃蕩着身子,看上去兩眼金星亂冒。我知道對于她的腦容量來說,這種已經極端直白的推理過程也如同天書。我必須加上一個“極簡主義”的總結。

“簡單說來,減去可能性較小的兇手設計、受害者自鎖和存在暗道這些情況,這個密室殺人現場很有可能緣于意外。”

“減法二:悲慘的現場狀況。割喉這種謀殺方式雖不多見,但也算不上稀有。略顯恐怖古怪是因為受害人頸部存在數個不規則傷口。殺人并非兒戲。兇手會為了模拟兇獸牙齒撕咬的痕迹而故意采取如此費勁的行動嗎?當然此類傷口也可能是兇手無法控制情緒而采取過分殘暴行為的痕迹,然而另一條證據使這種情況存在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根據文字記載和現場照片展示,受害者B的脖子‘喉部軟骨碎裂,整體看去
提示您,本章還有下一頁點擊繼續閱讀!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