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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官司是要花錢的。”我說。

“打官司是要花錢。”律師重複了我的話。

我一早就注意到,當律師沒什麼合适的話可說時,通常他就會重複你自己觀察到的事實。

“他是有錢人嗎?”

“誰?”律師問道,語氣中滿是那種對嚴謹刻闆的追求。這種語氣是個女人聽了都要生氣,就算是女偵探也不例外。

“納撒尼爾·雪利爵士。”

“我聽說不是。”

“那麼打官司的錢該誰來出呢?”

“費用誰來出呢?”律師說道,他又重複了我的話。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好像為了表明他的用詞與我的不同似的,他又加了一句:“打官司肯定要有費用的。”

“我們該立即與納撒尼爾爵士談談嗎?”

“你可以立即去與納撒尼爾爵士聊聊。至于我,我會等這位準男爵[6]來找我談話。”

“哦!”我歎道。

“是的。”我的律師回道,手上動作輕柔地翻過一根厚重的封蠟。在我從事偵探事業的許多年裡,隻在律師辦公室見過這麼好的封蠟。

現在情形很明顯了,這件案子在進行到一帆風順之前都會壓在我手裡。等到一切順利,律師才會接管。我發現我所共事過的律師全都傾向于這種謹小慎微的作業模式。

我們偵探崇尚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總是對他們這種謹小慎微嗤之以鼻。我們知道,要是我們也這麼畏手畏腳,我們就永遠也查不到線索。

“我會再來見你的,M先生。幾天後見。”

“好吧。”他說道,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警惕,“不管你做什麼,别走漏風聲,要三思而後行。三天後你再來見我。”

“謝謝,”我說道,“我想見你時自然會來。”

我想我看到律師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半是驚訝半是滿意——驚訝的是我表現出了些許的獨立意識,滿意的是我的言語表明我不打算放棄這樁案子。

我怎麼可能放棄這樁案子!

這樁案子與我從前參與過的許多案件一樣精彩。然而再沒有哪樁案子如此難辦,差點讓我聲名掃地,從某種程度來說,也讓我差點賠上積蓄。可以這麼說,我們偵探與演員、歌手或者劇作家是一樣的,總是期望能得些名聲,讓我們爬上本行業的頂尖位置。

我還是有些存款的,這可不是在誇大。雖然我的日常開銷很大,但幾年下來我也掙下了不少錢,攢下了一些積蓄。于是我決定自掏腰包,繼續查案。

到目前為止,我所掌握的都隻是推論。現在我得證實這些推論。

要想達到目的,我就得進入這所宅院。

讀者也知道,我已經為自己的再次上門埋下了由頭。上次來訪時我出示了一張手寫的小名片,名片上寫道,我是格拉登女士,是一位女帽師和女裝裁縫,按天或者星期來出工。

這個計謀用在弗萊普斯太太的身上就很成功,她還找我定做了兩頂鴨舌帽和一頂軟帽。制帽的本事我一直都有練習。在制帽和裁縫這兩行,我可都是做過學徒專門學習過的,就是為了能更好地經營我的本行工作。在此我要再說一次,不論有多麼不受待見,我的本職都是必不可少的職業。

如果這個世上的偵探全部消失,世人很快就會有所體會,并為此叫苦。他們會希望偵探(至少是某些偵探)能夠回歸的。

但我不能等到夏德裡小姐召我前往,我甚至都不能肯定她會記得我和我的申請,否則我就太想當然了。

所以我就有必要再去貴婦那裡招攬一下生意了。我給宅子裡遞送了一份我的作品的樣品,還附帶了一封信,大意是說我的資金周轉越來越緊張,我也越來越焦躁不安。

之後我得到了回複,說我可以在轉天上午九點到宅子裡去。

我就按時去了。

這所宅院裝修得十分豪華,仆人的數量也昭示着非常可觀的财富。

宅中的貴婦,也就是這位凱瑟琳·夏德裡小姐,是一位親善可人的大家閨秀——她平和友善、娴靜端莊,而且還能讓身邊的人感到舒适自在。這種品質是非常罕見的,而我們偵探則對此了如指掌,能很容易地察覺出來。

我被安排在女管家的房間裡,手上立即就忙碌了起來。

我進入這座宅邸還沒到兩個小時,就見到了那個小女孩。她的出生承載了太多東西。

她是個很讨人歡心的孩子——沒什麼讓人過目難忘的特質。根據女管家的說辭,小姑娘的年紀也與車夫的故事相吻合。

這孩子的長相雖談不上标緻,卻也清秀俊麗。她的到來終于給了我機會,我一直就等着這一刻。我一直都十分肯定,我很快就能見到這位嗣女,因為我知道就算小孩子沒有想見到新面孔的欲望,看護孩子的年輕保姆們也會想見的。

“這位年輕的小姐失去了她的母親,是不是?”我向女管家問道。這女管家是一位心直口快的坦率女人。有趣的是,我們這些守口如瓶的偵探總是非常敬重那些能坦率直言的人。

“是的,”女管家說道,“夏德裡小姐從未見過她媽媽。”

“是嗎?怎麼會這樣?能麻煩你把那塊蟲白蠟[7]遞給我嗎?謝謝。”

“夏德裡夫人死于難産。”

“天啊,可憐的夫人!”我說道。略做停頓後,我又問道:“您了解她嗎?”

女管家擡頭看了我一會兒,眼神裡有些戒備。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從前的友善态度,回答我道:

“是的,我曾是她母親的女管家,之後又是她父親的女管家,一直到她結婚。之後我們就一起來到了這座宅子。”

“哈!那她去世時你一定在場咯?”

“恕我直言,親愛的,”這位老婦繼續言道,“我覺得你無須可憐我家夫人的死——我總是像稱呼她母親那樣,稱呼她為雪利夫人——她是個好人,不必懼怕死亡。”

“她去得平靜嗎?恕我有此一問,杜默提太太。”

“據我所知是的。”

“哦,當時你不在場嗎,杜默提太太?”

“我不在場,親愛的。我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在那個時候沒有陪在她身邊。但事實上,夫人的預産期是在整整兩個月之後,可是孩子早産了兩個多月,而我家夫人生産時也備受煎熬。而我——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那時我回鄉下老家去看親戚了。也看我的親戚,也看我家夫人的,我們都來自一個地方。”

“哦!”我倍感挫敗地歎道。因為很顯然,僅從杜默提太太自己的角度來看,她并非目擊者,對我而言就沒有用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不幸的事了。天啊,親愛的,談論這件事讓我魂不守舍的,我想我肯定縫錯了好幾針!是的,果然錯了——這兩個針腳不一樣長!”

“但夫人去世時并非孤身一人吧?”我問道。

“确實不是。”女管家回答。然後她突然住了口,再張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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